郑惜年有些失魂落魄的跪倒在地,是她错了吗?她原以为上一次,陛下便已经对她失望了。
原来陛下心中还是留有余地的,是她不该如此。世上果然没有两全法,既然如此,她也得只能与他背道而驰了,姐姐如此待她,她怎能背弃姐姐呢?
陛下生气的是她为何不去亲自说明,而是用了这种态度,来逼迫他,他那么重视血脉亲情,她们却一而再再而三,拿孩子去做赌注。
是她不相信陛下,也是她自作自受,明明陛下只是想找一个不会骗他,信任他的人啊,多好的机会,是她主动放弃了。
从此以后,帝王的心上,不会再有她一丝一毫的位置,她应该受到如此惩罚。
只是她不后悔,只是心里怎么这么疼呢,她原以为她会很轻易的忘记,原来是这么难啊。
郑惜年紧紧捂住胸口,眼里一片黯然,听见里间的响动,也顾不得什么,忙起身向里间走去,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能后悔,只要护好姐姐的孩子,她就在宫里终老一生就是了。
崔婉瑜经过柳禹城的施针,苍白的面色也好了许多,看着也有了一丝红润,柳禹城收好金针,叮嘱道:“昭仪下次切莫如此了,不然便是神仙来了,也难以保全昭仪母子平安,臣不是神仙,更没有那般大的本事。”
崔婉瑜听见柳禹城的话,也不恼怒,反而感激道:“本宫知道了,多谢大人为本宫周全,本宫铭记在心。”
柳禹城看见进来的郑惜年,忙垂了垂头,说道:“臣与昭仪荣辱与共,自然该多尽心些,昭仪好生养着,臣明日再来为昭仪请脉。”
崔婉瑜笑着点头,说道:“大人慢走。”
等到人家都是下去了,看见郑惜年脸色难看的很,忙问道:“年儿,陛下怎么说?你的脸色很难看。”
郑惜年摸了摸自己的脸,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安抚着说道:“姐姐放心,陛下不会不管此事的,只是我们要在永福宫呆一阵子了,正好姐姐也需要静养,这段时间我们就不出去了好不好?”
看着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崔婉瑜坐起身子,拉过郑惜年的手,让她坐在榻上,紧紧的抱住她,说道:“好,我们不出去了,正好我近日也不想走动,我们就在永福宫里好好待着,等到孩子出生了,倒时永福宫必然会热闹许多。”
她知道陛下必然会猜出她的用意,也必然会冷落他,不过总归是不能看着她不管的,毕竟这是陛下的亲骨肉。
只是年儿,此刻心里必然很是煎熬,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看的清楚,年儿对陛下是用了心思的,不然不会如此伤感,只是年儿还不自知就是了。
她此刻也不想再说些让她清醒的话,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愿年儿能够看清吧,陛下不属于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但凡事也有例外,或许年儿就是那个例外呢。
若是果真如此,想必她也会开心一些吧,姐妹二人都为对方着想,放下了一开始的打算,只是凡事岂能尽如人意,不过是命运弄人,棋子罢了。
郑惜年忍不住心里的难过,眼泪无声的流下来,靠在崔婉瑜的肩膀上,背上传来一阵阵的轻抚,慢慢的让她也安心下来,无论如何,她总归是有姐姐陪着,不孤单……
宫里流言一事,以陛下的雷霆之怒,宫正司的血腥气又浓了许多,温妃被斥责而结束,一时之间,温妃手段也凌厉了许多,宫人都小心翼翼的再不敢多嘴多舌。
只是之后的日子,宫里仿佛静的像潭死水一般,有孕的在养胎,轻易不走动,祁贵嫔也是闭宫。
魏淑妃一向是非大事不出门的,顾淑仪,温妃宁婕妤都受了冷落,锦贵人,庄贵人不得宠,倒是便宜了妍嫔,一枝独秀,关雎宫礼整日都是热闹非凡,让人羡慕的紧。
当然这是后话,此刻不表。
关雎宫里,妍嫔抚摸着着自己的秀发,听着菱歌缓缓道来。
“主子,陛下今日去了永福宫,想来我们的盘算是落空了。”菱歌说道 。
妍嫔手中动作不停,眼神里妩媚透着一丝精明,笑着说道:“不过是随手为之罢了,原也没指着会起什么作用。”
菱歌笑着说道:“不过,奴婢听闻,陛下只不过在永福宫待了两刻钟,就离去了呢。”
妍嫔不再抚摸秀发,反而摆弄着手指,娇笑着说道:“看来明昭仪也不是想象中那般得陛下偏爱嘛。”
菱歌最是知晓主子心意,笑着说道:“明昭仪自从有了身孕,连从前的祁贵妃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吃了暗亏,总该收敛一些。”
“是啊,她也就仗着她的肚子耀武扬威的,如今倒是好,总是仗着肚子拿乔说话,陛下也该厌烦了才是。”妍嫔眼里满是得意。
菱歌有些不解的问道:“主子,我们为何针对永福宫?我们与她们一向没有往来的。”
“为什么,不过是本宫最见不得姐妹情深罢了,明昭仪如此在乎郑芳仪,听闻此事,想必必会心急如焚吧,若是一时不慎,出了差错,这姐妹反目,多好的机会戏码,本宫最爱看了。”妍嫔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还有一丝伤感,随后一闪而逝。
“可是陛下如今去了永福宫,想来这流言很快便会平息的。”菱歌担忧着说道。
“无所谓,我不过是给她们添些赌罢了,永福宫有了一个皇嗣,就不要奢求太多了,这恩宠我帮她们分担一下,也算不枉我的一片苦心就是了。”妍嫔笑得媚眼如丝,格外勾人。
永福宫确实与她没有恩怨,不过谁让她善良呢,为了永福宫能不那么招人眼,帮她们分担一下陛下的宠爱,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不过,永福宫早就得天独厚,为了福气过盛,还是低调些的好。
陛下可以宠任何一个女人,唯独不能爱上后宫的女人。她看的出来,陛下对郑惜年的与众不同,那种眼神,她从未在陛下的眼中见过 。
所以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生来不凡,总不会如此低微,后宫百花齐放才是最好的,她好趁机浑水摸鱼。
若是陛下独宠一人,她这个不能生育的嫔妃还有什么后路可言?
所以顺势而为,不是姐妹情深吗?明昭仪也就只能拿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做做文章了,陛下最是不耐烦这些,如此一来,永福宫的恩宠不就淡下去了吗?
她趁势而起,稳固地位,日后寻摸一个好生养的,慢慢谋划,也不枉她入宫一场不是?
妍嫔想到此处,笑得格外妩媚,她不能生育,即便陛下多来关雎宫几次,也无非是招人几句闲话就是,无伤大雅,她不在乎……
清宁宫里,温妃听到陛下的口谕斥责,面色如常的听着,等到来人走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缓缓坐到椅子上。
锦贵人见状,连忙上前安慰,说道:“姐姐每日里这么忙,如何螚听见这些闲言碎语的,陛下如此大动干戈,姐姐未免太过委屈了些。”
温妃眼里划过一丝无奈,说道:“终究是本宫的不是,明昭仪怀着身孕,总该娇贵些的,陛下如此震怒,本宫也能理解,终究是本宫没有福气。”
锦贵人从未见过温妃如此失意的模样,愤愤不平的说道:“不过是有了身孕,即便传言是个皇子,可这没生下来,终究是不作数的,就她能有孕,别人就不能有孕不成?这半年招摇,也不怕乐极生悲。”
温妃诧异的开口,说道:“你今日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锦贵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还不是为了姐姐委屈,只可惜妾帮不上姐姐的忙。”说完有些低落的垂下头。
温妃笑着安抚道:“你的心意,本宫知道,不过是训斥几句罢了,本宫受的住,不过日后我们怕是要离永福宫远着些了。”说完语气有些怅然。
锦贵人此时也看不懂温妃的神色,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附和道:“是,姐姐说的是,还是远着些了的好处,不然还不知哪日又牵连到姐姐身上呢。”
温妃无奈道:“你啊……”
两人的声音慢慢变得低了些,温妃看见锦贵人炸毛的样子,好一阵安抚,毕竟这是也是她的希望不是吗?
后宫之人如何想,温妃不知道,不过随着陛下的旨意下来,清宁宫与永福宫彻底撕破脸了,再没有一丝联合的可能,或许这便是他想要看到的吧。温妃低喃道,眼里是化不开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