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馆是专门面对青少年的地方,已经十八岁的甚尔长着目前已经180+,并且未来有希望再突破极限窜一窜的身高,站进去想必写满了突兀。
但是他来得很早,早到少年馆的核心用户们还没有放学。
浅蓝色的墙纸上面装点着好似棉絮的浅淡白色,大概是在模仿着天空的模样。
质朴平常,可是偏偏有从窗子里射进来的光芒,让那细小的灰尘漂浮在空气里,宛若洒在天空之间的金色粒子。
少女在天空的尽头,她专心的打扫着落在书架上的尘土,白色的清扫工具仔细的钻过了书之间的缝隙,只是挥动着,妖精般的尘土就越发张扬的飞舞。
甚尔张开嘴。
“日向野。”
“嗯!”姓氏为日向野的少女转过头。
像是悬挂在天空上灿烂炽热的太阳一样笑着,“欢迎,甚尔先生。”
她的姓氏是日向野,日语中是太阳光的意思。
所以她其实和银时完全不像,日向野是被父母爱着生活在太阳下面成长的女孩子。那些晦暗的阴影没有接近她的机会,就被过于炽热的阳光驱散了。
甚尔觉得自己也像是妄图接近她的阴影。
下意识的伸出手,也一定会被她烫伤吧。
“锵锵~”在甚尔思考的时间里,日向野轻快的拿出了一本书。那应该是针对于孩童的绘本,在皑皑白雪之中矗立着一扇门,门里面满载着向日葵和灿烂的阳光,包容的向任何人都伸出了手。
当然,门只是绘本上的封面。真正伸出手的是日向野。
用“来这边吧”的眼神邀请着甚尔走过去,像是献宝一样的小狗眼神。
那还能怎么办呢。
毕竟,来都来了。
有图画的绘本要比一成不变的风景有趣一点点。
日向野在少年馆中的工作是前台。
来访的客人在登记处写上自己的名字和信息,就可以随意的翻看里面的各种书本。
只是偶尔空闲的时候,她也会被小孩子们央求着读书。
小孩子们的喜好可是很难全面满足的。
一会儿熙熙攘攘的讨论起故事,时不时又在给已经完结的绘本编织其他结局,三分钟的热度过了之后就又会捧着其他的书,大声提议换一本。
所以对待显然只是在愣神的甚尔,日向野也自然而然的摆出了老师的架势。
“不可以哦,如果不好好去读完这一本的话,书里面的人会哭的。”
“别对着我说这种骗小鬼们的话术。”甚尔看向绘本里寂寞的黑猫,“而且它怎么会哭啊。”
区区黑猫。
“因为每个人都是自己书中的主人公。如果不去珍视别人的书,就像是自己的书也被随手扔到哪里又忘记了吧。甚尔先生也不想自己的书被拿去垫桌脚的。”
“我的人生已经彻底烂透了。”
“肯定会有好事情发生的,”日向野像是在吟唱着歌谣,用十分轻快的声音说着,“甚尔先生也会在某个瞬间,感受到幸运吧。”
那声音太轻快了,天真浪漫得和甚尔漫长的艰辛痛苦完全不对等。
他条件反射的想要说点刺痛对方的话语,去扞卫自己心里的狭小角落。
但是,甚尔没有去反驳。
就算只有一个勉强能够称道的人。确实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发自内心的笑出来了。
“太好了。”
对此日向野温柔的笑着。
“黑猫很害怕,在房间里寂寞的快要死掉了,但外面是残酷的寒冬。怎么可能出去呢?它踌躇着停留在房间里,做着下一秒夏天就会降临的梦。”
“连迈出去的勇气都没有,肯定会死在那里吧。”
“但是转机出现了哦。魔法之门是存在的。主人公乘坐着时光机回到了过去,得到了一切。”
“哼、俗套的圆满大结局。”甚尔是最糟糕的听者,他完全不打算尊重什么故事。
“因为人生是有一连串的选择组成的。神的意志为我们刻画了各自的宿命,又大致因此决定了我们将如何去做。”
自觉被神那种东西讨厌了的甚尔避开命运这个话题,“你相信有神吗?”
日向野摇了摇头,但她又抿住唇瓣专注的注视着甚尔:“但是我有想要对祂说的话。”
“谢谢祂,让我遇到了……”
遇到什么?
甚尔差点就追问出来了,不如说本来就是要脱口而出的。
但是日向野唇边温柔的笑容太过梦幻了。
梦幻的像是一个梦中的场景,温柔又从容的握住了甚尔的心脏,催促它更加积极的发出轰鸣。可是又好像只是动作大一点,说话响一些,她就会像是涟漪一样消散了。
“日向野老师——”放学的小孩子们一边跑一遍喊着。
日向野轻车熟路的把登记用的本子推过去。小孩子一笔一划的写着圆润的文字,用圆滚滚的眼睛瞪着他们看。
写完后又转身跑掉了:“日向野老师的男朋友来了诶——”
“诶,真的吗!是什么样子的人?”
“坏坏的人!”
小兔崽子们。
甚尔把头低下去,日向野抬起手探向甚尔的唇角。在他没有反抗的默许后,将手掌附在伤口上。
太过炽热了。
已经习惯了的伤痕好像都被烫伤了。
甚尔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让胸膛中加速的心跳能够安静些。
误会了他意思的日向野露出几分担忧,她用那副表情说着:“我很喜欢哦,很帅气的。”
才不需要安慰呢,都过去多久了。
甚尔觉得好笑的勾起唇角,“早就已经不在意了,笨蛋。”
银时把巧克力芭菲吃掉,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离开:“我走了。吃狗粮已经吃饱了。”
“诶、等等,还有事情的!”日向野紧张的站起来,“抱歉啊,因为他一直不愿意告诉我家里的事情,所以好不容易见到银时君,想要告诉你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一年份的狗粮吗?
这是给人吃的吗!
“银时。”甚尔随手将请柬扔给银时。
那是点缀着向日葵,看上去就满载着温馨爱意的请柬。
银时打开请柬,指尖摩挲着新娘的姓名。终于知道了这家伙为什么没有入赘,甚至执着于叫妻子姓氏的理由。
他略微垂下眼帘,唇边露出笑意,十分温柔的笑了。
“禅院家只邀请了你,礼金多包一点。”
“好好,包三百日元就足够了吧。”银时随手晃着请柬,轻松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