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可不是风生苦思一夜想出来的,而是他早晨醒来没事干,发着呆儿想出来的。
他的运算天赋,显然超乎常人。
况野不可思议地看着风生:“你真是南音人?”
“是的。”
“南音不都是武人么,怎么你算数这么厉害?”
“我文差武弱,只会一点算数,平时也就帮着数数钱。”
“刘小二你不适合练武,你适合通天术!”
“何以见得?”
“你说你文差武弱,那就是理科强啊!能量总是守恒的,不然就是废物一个。你觉得你是废物吗?”
“我觉得我是废物,全南音城的人也都是这么说我的。”
“那是他们不知道,你有着极强的理科天赋!这是南音人发现不来的,因为南音自古就没有理工科!”
“啊!是吗?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骗你我又有什么好处?”
“那你试试我。”
“试什么?”
“试我能否成为通天师。”
“这个就有点夸张了,我才刚当上通天员,距离通天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就从易到难跟我说,看我能听懂多少,行不?”
“那行,我就说说我们那边的数学。”
风生瞪着大眼听,从加减乘除一直到平面几何,他听得是眉飞色舞,况野现场出题,二人于脑中运算,再将答案写在纸上,同时揭开,风生题题全对!
就这样,从函数与极限、导数与微分、矩阵和向量到拉普拉斯中心极限定理,风生居然全部一点就通,这些东西根本难不倒他!
况野兴奋地丢给风生一个牛肉罐头,让他垫垫肚子,接下来是物理。
两人大约在房里待了三个小时,凡是催况野去实验室的人都被他锁在门外。
门内发生的事极其不可思议,况野直接从大学物理开始讲起,刚体的定轴转动、麦克斯韦速率分布律到高斯定理,风生不仅听得连连点头,还能举一反三!
原来,在风生的遗传密码里,所有武艺和悟性,全都被风家的先辈们吸了个一干二净,这也是他为什么天生文差武弱的根本原因。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风家几十代人一直所屏蔽的通天思维全部积累并集中于风生这里爆发!
当然,这也是他们无法知道的事,毕竟南音人从来没有过这类思维,以至于全城人都误以为风生是个弱智。
况野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他把笔一摔:“你简直生错了地方,你该出生在北水!”
“我觉得脑子动起来,寻找解题思路的过程很享受,当问题解决的时候,特别有成就感,感觉我不是一个废物,不再愧对于爹娘。”
“你不仅不是废物,还是一个神童!我18岁博士毕业,已算是天才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个刘小二居然比我还厉害!”
“谢谢,能认识你,我感到很幸运。”
“不,认识你,也许是我们的幸运。”
“啊?”
“没什么,”况野一挥手,“就剩下化学了,我们继续!”
“什么是化学?”
“化学反应会产生新的物质,额……比方说,卢卢的出现就是化学。”
“那我一定最喜欢化学!”
但接下来,由于从未掌握过结界内外的元素周期表,风生卡在了起点上,在化学方面始终举步维艰,好比面对一门全新的外语,简直就像在听天书。
“跟我来。”况野拍了拍风生的背,踩着一地的草稿纸开门而去。
“去哪儿?”
“别问,只管来。”
况野带风生下楼,再通过中厅祭坛暗梯,进入地下。
风生跟在况野的背后,沿路观察。
这儿一地的玻璃渣和蜘蛛网,墙上的灯管还在吱吱作响闪个不停,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刺鼻味道!
可看着昏暗的火光在况野肩膀上流淌,风生感到只要有况野在,哪怕是鬼门关,他也敢去闯。
直到进入一扇大铁门,风生被里面刺眼的光亮照射得睁不开眼,待到适应时,令他大吃一惊——这儿根本不是什么鬼门关,而是鼎鼎大名的「通天司」!
风生一路走马观花,目不暇接,就连蚊蚋来叮也不理会。
这儿有着迷幻的灯光,奇怪的机器,以及五花八门的实验。
“通天司有三大部门,分别是数理部、物理部、药理部,而我是药理部的,也就是咱们刚才说的化学。当然,我不仅仅只攻这一块,上次打败风林的杰作——轨道热压炮,就是我率领物理部的人设计的。”
“是你!?”风生心想这家伙居然是我的仇人,就是他打败了我爹!
而况野以为风生这句惊叹是在夸他,“对,是我,不过别太惊讶,再来十个风林我们都不会输的,通天术的强大,不是人力可比的。”
风生叹了口气,心想我爹那么厉害,还不是被眼前这个叫况野的年轻人一炮摆平了,南音城苦苦坚持的信念到底有没有意义?
对此风生不愿多想,岔开话题:
“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药理部阅览室,我给你找一些基础读物,你就地读完,然后咱们再聊。”
进了药理部,风生如饥似渴地翻阅着书籍,他感到自己天生就该属于这里!
况且抛开通天术不谈,他一样是崇尚北水文明的,这边最大的特点就是人人生而平等。
他在还未了解到北水文明之前,就始终想不通一个问题,即每个人的血都是红色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南音为什么偏要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呢?
事实上,风生之母希舟自小学富五车,又是唯一考入万卷楼的女弟子,为了相夫教子,她连天宫赐的官爵都不要。
落魄之时,她靠着卖注入自己清气的馒头起家,这才积攒起来一些家底。
就贵贱而言,她是很特别的存在,她生于名门望族,却白手起家,尝尽人间疾苦。
她始终保持着既不低人一头,也不高人一等的心态,在她眼里众生素来平等,就连乞丐与天子都同样只是人而已,毫无差别。
因此,她自然不会教导风生去划分什么贵贱。
这也给风生自小埋下了人人平等的种子。
而人人平等,恰恰又是北水城自古以来的立城之本。
就在此时,传令兵的敲门声打断了风生的阅读,他说有个南音女孩来到要塞找他。
风生不知是谁,于是匆匆上到中厅。
只见丫鬟安宁迎面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钱昆拿麻沸散混于肉沫中诱使白里吃下,药倒了白里,还向已经昏迷的白里嘴中撒尿。
安宁报信时,卢卢也在身旁,一听此消息,她立刻霍地转过身,那迎风飞舞的灰色衣袍似一朵翻滚的乌云。
无论风生怎么劝,也阻止不了她前往钱昆指定的地点,回云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