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见岳疏桐的是郑举。
“岳侯,那付聪蠢笨非常,此前他胆子已经被岳侯吓破了,如今审问起来,也不用费太大的功夫。”郑举道。
“那他已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岳疏桐问道。
“不止。”邓举意味深长地笑着。
“还有什么?”岳疏桐顿时来了兴致。
“付聪此人外厉内荏,我们还没说什么。他就把从前做过的恶事一股脑地全都交代了。小到在外吃酒不给钱,大到杀人。”
“杀人?”岳疏桐挑了挑眉。付聪虽狂妄,却应当没胆子杀人。
“不错,”郑举点点头,“付聪供述,七年前,他曾在添香楼,动手打死了一位富商的儿子。”
“添香楼是有名的青楼,应当有很多人都看见了,怎么他没事?彼时付延应当没有坐到这个位子,那死了儿子的富商,应当能与他斗上一斗。”
“付聪说,当时,他的父亲去找了一位大人物,这事便平了。”
“那付聪可有说这大人物是谁?”
郑举缓缓摇摇头。
“也是,”岳疏桐有些泄气道,“付聪这样的人,只知吃喝玩乐,哪里知道这些。”
“倒也无妨,付聪那里还有很多东西没吐出来。我们当下已经按着他供出来的东西,将不少大家子弟押了起来。”
“看来往后,大人要忙一阵了。”岳疏桐笑道。
“刑部事务一向繁忙。下官就先告辞了,待有了新的情况,再来告知岳侯。”郑举起身告退。
岳疏桐亲自送郑举出府。
这一次,因付聪的事连带出不少案子,朝野上下一片震动。
连日来,岳疏桐除了上朝,几乎不曾出府,心无若是想出去玩耍,岳疏桐都让她或同向只影一起去,或自己找伴去。
心无难免有些不开心。
“姑娘这是怎么了,要是有事,倒也罢了。可明明没事,怎么整日也不出府。”心无抱怨道。
“我在等人。”岳疏桐吃着心无从外面带来的干果子,笑道。
“等人?等谁?”心无又换上了一副好奇的神情,方才的些许不悦一扫而空。
这时,何大娘匆匆进屋。
“岳侯,付延大人和夫人求见。”
“看,我等的人来了。”岳疏桐对心无道。
付延和付夫人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厅上。岳疏桐依礼招待他们。
“付大人和夫人怎么今日想着来我府上了?”岳疏桐假装不知道他们的来意。
付延和夫人对视着,面露难色。
岳疏桐也不问,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茶。
片刻后,付延开口了。
“岳侯,下官携夫人来,是有一事,想求岳侯帮忙。”
“帮忙?”岳疏桐佯装惊讶,“付大人官居从二品,位高权重,什么事,竟然要让本侯帮忙?”
“岳侯过谦了,过谦了……”付延强笑着,“我与夫人商量了,想着此事非岳侯不可。”
“是什么事,要付大人这么为难?”
“都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
“原来付大人是为了这件事。”岳疏桐放下了茶盏,“付大人想要本侯怎么做?”
“自然是希望岳侯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至少,让那个孽障,能保住性命……”付夫人说着说着,落下泪来。
“夫人可千万不要伤感,”岳疏桐示意心无递上帕子,“这件事……本侯也说了不算啊。”
“岳侯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付延忙道,“岳侯是从龙之臣,立有大功,又与陛下情谊甚笃。若是岳侯能帮忙,此事……”
“付大人,”岳疏桐面露不悦,“本侯再怎么样,也是陛下的臣子,同大人一样,岂能依仗着什么所谓的功劳,罔顾大周律法?那本侯和司徒熠又有何区别?况且,陛下九五之尊,一言九鼎。陛下已经亲自过问此事,若是如今收回成命,要满朝朱紫,天下百姓如何看待陛下?付大人此言,不是将大周律法和陛下的颜面视作儿戏?那晚本侯和贤则公主已然不计较令郎藐视天威之罪,付大人不可得寸进尺!”
岳疏桐一席话,说得付延和夫人战战兢兢。付延忙起身,再三解释自己并无此意。
“岳侯,求岳侯可怜可怜我们夫妇。”付夫人哭道,“那个孽障来得不易,不管他怎样,都是我和夫君的心肝儿,求岳侯垂怜。我们夫妇之所以来见岳侯,是因为只有岳侯能帮我们了。还望岳侯大人不记小人过,出手帮一帮我们把。我们夫妇,上刀山下火海,来世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岳侯的大恩大德。”
“本侯让你们上刀山下火海做什么,至于来世,更是虚无缥缈的话。二位难道还不知道?令郎已经将从前做过的事全部供了出来,其中不乏害人性命的罪过。还有好些从前同他沆瀣一气的纨绔子弟已被刑部关押,此事已经不是本侯能管得了的了。”岳疏桐无奈道。
付夫人脸色一白,险些晕了过去。
付延堪堪扶住付夫人,哽咽道:
“那孽障做下的孽,我愿意替他偿还……”
“偿还?付大人难道想用钱摆平这些事?”
“这……说到底,都是那孽障对杏花娘不尊重惹起来的。那孽障,是好美色,若是杏花娘愿意,我做主,让那孽障收了她,也好……”
“付大人真是急糊涂了,到底也是饱读诗书的人,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岳疏桐厉声道,“那杏花娘,偏偏不乐意。况且,怎么能说是他冒犯杏花娘惹起来的?分明是他依仗着家中的权势,无法无天惯了,如今的一切,都是报应。还有,这世上,多的是钱无法摆平的事。大人细想想,若是那晚,本侯不出手,杏花娘会经历什么?还有那个儿子被令郎打死的富商,付大人可以去问一问他,多少钱,能买他儿子的性命。”
付延抬头望着岳疏桐,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最终绝望地合上了眼睛。
“付大人,”岳疏桐缓了语气,“论年纪论资历,我都是晚辈。但我是旁观者,有些事,看得比大人这个当局者清楚些。我劝大人不要再为令郎奔走了,若是被御史知道了,只怕又要参大人一本了。”
终于,付延扶着夫人缓缓起身。
“下官告辞。”
“大人别忘了拿上这些礼物。我们府里,什么都不缺。”心无将付延带来的东西塞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