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先看了南漾一眼。
南漾淡笑着吹了吹自己的指甲,老太太有些糟心的说道,“让她进来吧。”
南漾眉心几不可见的舒展开。
温妍很快被管家推进来。
孩子哇的一声哭了。
温妍热泪盈眶,刚要开口。
旁边的老爷子忍受不了聒噪,一跃而起,甩着胳膊生气的说道,“烦死了!”
让温妍酝酿起来的情绪差点崩掉。
温妍抱过孩子,落下眼泪,“奶奶,谢谢您照顾宝宝,谢谢您把宝宝照顾得这样好。”
老太太默默的叹了口气。
老爷子冲到温妍面前,指着孩子问道,“这是你的儿子吗?”
温妍嗯了一声。
老爷子立刻指着外面说道,“快一点,带着你的儿子,从这里滚出去!你的儿子太讨厌!能生出这么讨厌的儿子的你也很讨厌!”
南漾噗嗤笑出声。
温妍垂眸看着孩子的目光骤然阴狠。
转瞬即逝。
她示弱的看向老太太,“贺奶奶,平川已经走了,这个孩子是他的血脉,我想带着他的那一份好好抚养孩子,我也想代替他孝敬二老,奶奶,您让我留下来吧,平川的牌位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只想一辈子陪着他。”
南漾啧声。
拍了拍手。
她感慨的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奶奶,我都感动了,您就答应温小姐的请求吧,把温小姐写在家谱里,大哥的遗孀那一行,让她这一生一世都是大哥的妻子。”
温妍掐着自己的虎口,她泪水涟涟的看向南漾,“谢谢南小姐成全我。”
南漾笑着道,“奶奶,您看,孩子在妈妈的怀里不哭了呢,就当为孩子着想吧。”
老太太其实是无所谓的。
给去世的孙子配个妻子而已,无关紧要,顶多家里多了张吃饭的嘴。
她只是担心这样做会伤害到南漾。
但是南漾都接受了,她也没有不接受的道理,“那好,你留下来吧,过段日子,请几位叔叔过来吃顿饭,走个过场,让你们母子两人入家谱,但是温妍,你真的想好了,一旦入了家谱你这一生,都不能再嫁。”
温妍用力的点了点头,“为了我的孩子,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老太太:“好!”
老爷子惊了。
委屈的想哭,又蹦又跳,“为什么不赶他们走,我讨厌他们!”
南漾温柔的安抚老爷子,“爷爷,您看,那个小孩儿是您的重孙子。”
老爷子大声嚷嚷,“才不是!才不是我的重孙子!我没有这么丑的重孙子!脸红的像是猴子屁股一样,长得还不如猴子好看!比老头子还要丑!”
南漾抬手,拍了拍眉心,“爷爷,你不是一直想要小孩儿陪您玩?再过两年,小孩儿长大了就能陪您玩泥巴了。”
老爷子坐在南漾旁边,“我只想和漾漾生的小孩子玩,漾漾好看,小孩子肯定也好看。”
温妍咬紧后槽牙。
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老爷子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这些话,必然都是有人教的。
南漾这是要给她下马威。
温妍眼底深处,冲动的涌上复仇的信念。
南漾垂眸浅笑,她忽然提出来,“对了,再过十来天,孩子就要吃满月酒了,贺家第一个孙辈的小孩子,奶奶,我们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的,让他来给贺家招弟弟妹妹呢。”
老太太笑呵呵的看着南漾的小腹,“要不你劳累劳累,来办这件事儿?”
南漾连忙说道,“有妈在,我哪里好越俎代庖?”
老太太想了想。
按着章雅的脾性,的确会挑理儿,她可以拒绝,但是不能不过问她的意见。
老太太嗯了一声。
她慢条斯理的说道,“等晚上,我来问问你妈。”
——
温太太接到了一个神秘人士的邀请。
她忐忑赴约。
对方没来。
她却看到了贺政谦养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那姑娘手里提着的包,价值五百万。
贺政谦对那个姑娘很是宠爱照顾。
上车都要扶着。
温太太心里隐秘的不甘,就像是涨潮时候,海水裹挟的鱼虾,通通被送上了岸。
得见天日。
凭什么?
她也做过贺政谦的女人,她甚至帮贺政谦摆平了在沪市的危机,可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虽说她现在人老珠黄。
可是当年跟贺政谦厮混的时候,她也是如花似玉的人妻。
温太太想到二十年前,他在床笫之间的体贴入微,红鸾星动。
她觉得贺政谦对自己也是有过真感情的。
自己去求他,他必然会出手帮温家渡过难关的吧。
温太太当晚打给了贺政谦。
约了见面的地方。
一时之间,只想着回家梳妆打扮,竟然把神秘人士约见她的事情,抛之脑后。
她回到家。
心情很好。
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温先生恰好进来,满身疲惫,“温妍那边怎么样?什么时候能给家里支持?我快撑不住了。”
温太太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丈夫。
随口说道,“再等等,会有办法的。”
温先生闭上眼睛,口吻有些绝望,“等一天,我肩膀上的债务就多近一千万,我怎么等得起?阿瑶,要不然问问你哥哥那边?”
温太太不悦的说道,“当初,止晴和晚晴的事儿,我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去找人家借钱?岂不是我把脸送上去让我弟妹啪啪打脸?我丢不起这样的人。”
温先生长叹一声。
他太后悔了。
他当初就不应该吃的太多,倚仗贺家的投资和人脉,一夜之间,公司规模扩大了几十倍。
可这一切都是在依附于贺家的基础上。
他根本没有面对风险的能力。
温家只是一艘小船,靠着挂在贺家的千万吨级别的货轮后面,从平静的湖面到了深海中央,而贺家突然不让他搭载了。
不仅他的货物会落海。
一着不慎。
整艘小船都会粉身碎骨!
温太太有些嫌弃的看了看躺尸的丈夫,去衣帽间选了一身衣服,招呼没打,就出门了。
——
贺禹州傍晚从公司归来。
老爷子正在和南漾一起,在鸭子身上簪花,贺禹州走过去,拎起南漾,“别蹲太久。”
老爷子不开心的白了贺禹州一眼,“你来了就讨人嫌,你还是走吧。”
贺禹州认真的说,“漾漾是我太太,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走,她也要走。”
可达鸭叫了两声。
扑腾下沙发,跑了。
老爷子扁了扁嘴,闷闷不乐的坐在沙发上,“今天家里多了好多讨厌的人啊!”
话音刚落。
贺禹州眉目微皱,“谁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温妍坐着轮椅,缓慢的从外面进来,“阿州。”
贺禹州蓦地起身。
他冷眸质问,“谁让你来的?”
老爷子偷偷和南漾说,“嘘!我们不说话,让他们打起来,打起来,都进了医院,我们家里就变安静了。”
南漾:“……”
温妍握着轮椅扶手,“我就这样让你厌恶?”
贺禹州语气冷凝,口吻寒凉若冰,“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温妍,你自己离开,还能体面。”
南漾慢悠悠走到贺禹州身侧。
看着温妍。
眉头肆意挑起,“我和奶奶让她留下的,孩子需要母亲,大哥需要妻子,她一心想和大哥配冥婚,我和奶奶答应她了,你不能让我们出尔反尔。”
贺禹州眉心始终蹙起。
久久没平缓。
他握住南漾的手,轻叹一声,“你开心就好。”
说罢。
贺禹州扫过温妍,警告说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明白,既然你要和阿川配冥婚,今生今世,你只是他唯一的妻子。”
南漾打了个哈欠,“好了好了,别说了,我困了,抱我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