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生活在地狱,我也向往着光明——题记。
什么地方?
林星寒被一声又一声压抑的哭声吵了起来。眼睛动了动,万般不情愿地睁开。
睁开眼和没睁开是一个样,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后颈处传来阵阵剧痛,太阳穴上的青筋也因为主人的不适而一根根凸起。
林星寒喘了几口气,等到大脑的晕眩小了许多才开始摸索周围起来。手心处传来属于金属的冰冷,他又摸索了一阵子,还是一样的触感。体力还没恢复,身体还没缓过来,传来的虚弱让他有些烦躁,最后他也懒得再思考,干脆放弃挣扎,倚靠在上面假寐养神。
才休息没多久,一阵刺眼的白光照射在他的双眼上。
“唔。”林星寒急忙抬起手挡住眼睛,来避免眼睛的不适。
一个年轻的男人从“墙”里走了出来俯视着他们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我们从世界各地找来的,现在给你们一个可以永享富贵的机会,”男人指了指他们的后面,那儿不知什么时候有一扇门打开了。
一股股热风从里面不断吹来,仔细看去,依稀可以看到独生或簇生的乔木和一两米高的草。
等到白光弱了些林星寒才移开手臂打量起周围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哪里,周围的一切全是黑色的东西,许多和他年龄比他大或者比他小的男孩坐在他的身旁,三种肤色的都有,脸上带着和他一样迷茫的表情。
“你们将在那里生活三个月,记住,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最后只有唯一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说完,男人挥了挥手,暗处出来一堆人将所有倒在地上的男孩提起来一一丢了进去。
“qué lugar es este”(这是什么地方?)
这儿是一个仿真的热带草原地带,一望无际,万物凋零,一片枯黄。在场的孩子左顾右盼,七嘴八舌,但说出的话没几个人全听得懂。
他们是钟离言从世界各地找来专门来玩这么一场特殊的“游戏”的。
短暂的惊慌后一百多个孩子缓过了神来,不远处传来狮子的吼叫声,一群群角马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或许是嗅到空中有陌生的气味,几只角马幼崽拼命地朝母角马身边躲,发出阵阵害怕的叫声,一旁的公角马不断向他们逼近,用角对着他们,显然,它们已经把他们当做敌人。
望着公角马头上的角,一百多个心脏同时剧烈地跳动,在公角马离他们还有一尺远时,像约定好了般,所有人扫腿就跑。 公角马或许也知道这些两足的动物对它们构不成多大威胁,象征性地追出几里路,彰显出它们雄性的魅力后就慢悠悠地小跑回群队里。
跑了许久后,直到身后没有声音他们才停下来喘气。一群人被冲散了许多,为了增加生存的机率,在场的人自动组成队伍,同种肤色的人各自抱成一团。
林星寒加入的便是一个全是黄皮肤的队伍。
很快,几个小队很快就分好,各自推选出一个长得最高最壮的人来当队长。
和一群从来都没有一起生活过同龄的人待在一起结果便是数不尽的矛盾,开头几天勉强相安无事,但很快他们就迎来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食物。
大伙儿都只有十多岁,都是孤儿。在人世间生存都勉勉强强更何况在这危机四伏的草原?几天后一些人因为饥饿加上脱水没有挺过去,离开了。
饥饿,无可忍受的饥饿使人的意志退化的十分简单,大脑里只剩两个字:食物。
为了生存,剩余的人不得不喝自己的尿液来补充不断流失的盐分,为了不被饿死,他们强忍着恶心吃下动物腐烂的尸亻本,为了防止深夜蚊虫的叮咬,他们不得不用腐尸未受损的皮毛当遮盖物。
但靠这些食物依然不够,他们依旧被食物所困扰。
他们绝望了。然而他们不知道,比绝望更为绝望的,是玩一场看不到希望的,用生命做赌注的,不能输的游戏!
食物……食物……
一支支队伍的愤怒在日益紧缺的食物中越攒越多,矛盾在饥饿的刺激下越来越深。
终于,在一个又两手空空的捕猎后爆发了 。其中一支队伍看向领头的那个白人男孩,咽了口口水,眼里放着绿光一扑而上。
白人男孩吓得拔腿就跑,然而他却低估了一个事实:人在饥饿中可是什么都不顾的。 他们太饿了,既然你是领头,是领导者,那么现在这个大家都挨饿的时候,就请你为了大家把你的生命交出来!
林星寒看着他们,吞了口口水。不受控制地走上前一步,但很快就退回来。
内心的恶魔在血腥味的刺激下一点点蚕食着他的内心,他也想去和那些人一起吃东西,但他知道这样是不行的。他们才在这里待了几天,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解决了这次,那下次呢? 还是一样的吗? 他真不想这么做,可是几天没吃东西,胃里没有东西,不断在抽搐,痛得他的脸扭曲在一团。
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
就一点就一点,下次我一定会忍住,下次一定会有食物,就这一次,我就这一次!
他不断地在做思想斗争,错误,正确,都只在一瞬之间,他的选择是什么?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值得三思而后行的问题。
最终,他停止了思考,时间不等人,很快,他站了起来,眼睛变得空洞无神起来。
我要活下去,我不想死!我还要活着回去见到姐姐!林星寒不断这样催眠自己,强行告诉自己,这样做,是没有错的。
他走上前加入了他们。
………………
吃饱喝足后,大伙儿的眼中终于有了属于活人的那种焦距。少了饥饿,他们终于恢复了理智,在团队中生活,必须要一个人为队长,这样才好办事。
一群人左顾右盼最终将目光停留到和他们相比相对瘦小的林星寒身上。一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没有征得林星寒的意见,直接让林星寒当上了他们新一任“队长”。
说是队长,但真正的意思是什么,大伙儿都心知肚明。好在林星寒运气不错,从他上任开始他们运气好了许多。
他们捡到了一头死的长颈鹿和角马,肉还是粉红色,没有腐烂可以吃。经过几天的经历,他们知道了食物的来之不易,几个身体比较强壮的人拿着前些日子吃剩的骨头,用尽全身力气把它敲碎,在地上简单地摩摩,用尖的那部分将肉分成小块,把肉简单地在水塘旁清洗了一番将血腥味洗去大半,再用草抱住,随身携带在身上才继续上路。
每个人都尽可能多的拿多些肉,饥饿的滋味不好受,没有几个人愿意再承受一次。
一只羚羊被挂在树上,散发出的血腥味很快引来了许多两眼放绿光的人。树不是很高,最先到达的人废了些力气就爬到树上将它拽了下来。运气很好,羚羊裸露在外的肉还泛红,应该是才死不久被猎豹藏到这儿的。
那人把羚羊拽下后,急忙用防身的木叉飞快地在羚羊身上削下一块肉,顾不得其他什么狼吞虎咽起来。后面赶来的人也冲上来纷纷撕扯着上面的肉。
虽说大多数人已经有了储备的食物,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他们没有关于可以看时间的任何东西,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活到那个时候,既然现在有白捡到的食物那意味着他们活下去的几率也增大了些,不吃白不吃。身体强壮的,霸占了最好的位置,瘦弱的则被挤在外围,抢些他们飞出的肉沫或者趁他们低头吃肉的时候飞快地缩进那条缝隙中偷点肉屑。
很快,那头羚羊就只剩难以下咽的皮毛和几根森森白骨。
这场盛宴没有弱者的份,一些将近一周内进食的人再也承受不住,倒在地上。
几天后,几个人受不住,倒了下去。
过了几天,又有十个人倒下,永远地睁不开眼睛了。
胜利,只会属于强者,弱者在这里是活不了多久的。林星寒靠着自己的能力,勉强还有几口气。他的身体和起队伍里的很多人比起来来说还是差远了,这些天,他拼了命地去争抢食物,晚上不缺饿得想抢食物的人,他不敢睡觉,身上的食物就那么一点点了。每天醒来,可能身边就会多一具骸骨,他从一开始的痛苦,害怕,渐渐地变成了麻木,习以为常。
离男人说的时间估计还剩几天,为了生存下去,林星寒不得不强忍恐惧和队里的两个白人男孩组成了一个小队。
走在草原上,除了属于这儿特有的生物外,再也看不到除了他们三个以外的人类。
几天过去了,其中三个人中一个男孩因为捕猎过程中不幸被狮子咬伤,没有看到前一晚上的月亮就因为失血过多离开了这个世界。
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当他们看到最前面的铁门打开,那个年轻男人走出来时,两人无一不重重地松了口气。他们俩同时向铁门走去,就在快要靠近铁门时,男人身旁的黑衣人拿着木仓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
“两位怕是忘记了之前的话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们忘记了什么。
男人见他们一脸茫然,好心提醒道:“你们两个,只有一个活着的人才可以走出这里!”
一根棒球棍丢了过来,门被重重地碰上。
望着那根棒球棍,两人沉默着,都没有第一时间去捡起。 他们都是跨过同伴的尸体走过来的,同伴死亡前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还历历在目,他们都害怕死亡,但他们彼此都知道,要想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面前的人。三天的患难与共,生死相伴的感情,让彼此都有些下不去手。
像是为了帮他们做出选择一样,温度突然升高,周围的一切在本就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变得模糊不清,一滴滴汗水连续不断地从额头上滑下。
他们知道,再不做出选择,他们俩就都要死!
在生命面前,一些感情是微不足道的。
男孩犹豫了会儿,猛的冲到棒球棍前把它捡了起来朝林星寒挥了过来。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林星寒万万没想到男孩会这么快做出决定,当棍子快要靠近他的腿时他才反应过来。
好在林星寒近几年在福利院又是爬树又是钻洞抓兔子的,身体素质比一般孩童的高出不少,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一扭躲开了。
龟裂土地上被砸出一个小小的坑,男孩是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小霸王,脑子和身体也比一般孩童强壮不少,见林星寒躲开,立马提起棒球棍向他锤来。林星寒赤身空拳毫无还手之力,便以退为进,像个泥鳅一样不断躲闪着男孩的攻击。温度越来越高,体力逐渐不支男孩渐渐撑不住,动作不像开始那般快,狠。 而林星寒还好,他没拿什么笨重的东西,躲闪虽是个体力活,但消耗的体能比男孩消耗的要少许多。
察觉到男孩体力的不足,林星寒知道机会来了。他抓住空隙毫不犹疑地朝男孩腹部狠狠地打去。男孩吃痛手上的棒球棍掉落,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挨了两拳,这两拳不是很重,但男孩的体力进经过这几天的担惊受怕,加上刚刚地攻击,本来所剩无几的体力被消耗殆尽。
双腿,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他打了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林星寒拖着棒球棍向他走来。
“don't kill me ,don't kill me。”
男孩慌乱地摇着手,双眼里布满了死亡来临的恐惧。角色对换,刚刚还凶狠的豹子一瞬间变成了羚羊,只能发出乞求的哀嚎,让面前的捕食者放过自己。
“don't kill you”林星寒喘着粗气,鬓间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划过他的锁骨,流到那早已看不出颜色的衣服里。
“If you thought that, I'd go easy on you right now!”( 如果你刚才也这么想,我现在也会对你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