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起书包,走了出去。
“嘿,即墨白。”楼口,沈铭竟然在那里等他,“一起吗?”
“不了,”即墨白摇了摇头,“我弟弟在等我。”
“这样啊……”沈铭有些失落,他低了下头很好地把这掩饰了过去,换上了一抹微笑“那下次一起吗?”
“不了,”短短几秒的时间太快,让即墨白完全没有看到他的失落,“我要和我弟弟一起走,抱歉了。”
“没事。”沈铭的脸上有点受伤,声音变的有些轻,他和即墨白一起走到楼下。
不远处,是中午的那个弟弟,骑着一辆自行车,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他的脸很黑,不过当即墨白走过去后,像变脸谱般,换成了笑意。
很好,很好。
沈铭单肩背上书包,默默地走向与他们相反的方向,一个人的背影被周围成群的景物衬托得有些孤寂。
另外一边,即墨白走到钟离情面前,钟离情脸上带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哥哥,上来,我载你。”
“好。”
白皙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摆,秋日的阳光像层薄纱在钟离情的侧脸上打出一层光影泯灭的圆圈,目光穿过空气中氤氲的阳光与浮尘注视着他,里面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哥哥坐稳,要下坡了。”
四目交错的瞬间,彼此微微一笑。
即墨白改攥为抱,抱住了钟离情纤细的腰,将脸轻轻地贴在了他的背上。淡淡地洗衣粉和沐浴露的香味混合着路边的桂花香向他袭来,脸下的脊梁很瘦,他看着面前这人的背影,为什么会有一种莫名的心安涌上心头?
突然,即墨白轻轻扯了扯钟离情的衣角指向天空“团子你看。”钟离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天空被分成了四种色彩,一种是蓝色的,厚重的云朵在上面浮动,摆出不同的造型,夕阳用它的光将周围所有的一切变成了粉红色,在灰色的高楼大厦和周围色彩缤纷的景物衬托下,如梦似幻。
好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永不转动。两人不约而同想到。
有多不舍,最后还是到了家门口。家里离学校其实还是有些距离,即墨父母一开始是希望孩子住校,即墨白拒绝后,让他们走读,让家里的司机接送。以前即墨白是很愿意让司机接送,但重来一次,他并不想。他想和钟离情一起待着,在这个没有别人打扰的放学路上,就他们两个。
打开门,家里一如既往的是做好的饭菜,不过这次保姆孩子生病,为了可以好好照顾孩子她提前和即墨父母商量过了。
冷清的家里飘荡着属于刚出锅不久,冒着热气的饭菜,窗外孩童的打闹的笑声不断传来,时不时还有向父母撒娇的声音。
黄色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心中空荡荡,欢乐在外面。一窗隔的,不只是快乐。
两兄弟一起坐在饭桌上吃饭。桌上除了细微的咀嚼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即墨白看着眼前的人,低着头认真地吃着碗里的东西。他很讨厌这样的安静,这种安静让他很不适就好像这个家只有他一个人而不是他们两个人,他很想打破这种死寂,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除去童年相处的记忆,他对面前这个人了解的少之又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哥哥,”或许钟离情也受不了这种死寂,他放下手上的碗筷,主动开口道“等下我要出去买下东西,哥哥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啊?”即墨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一时间没听清,他眼中带了些迷茫,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粉色的舌尖。
见此,钟离情暗暗叹了口气,要不是怕吓到即墨白他真恨不得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告诉面前这个人,他喜欢他。再等等,再等等,他还不知道哥哥喜不喜欢他,什么他都可以不在乎,不计后果,可是唯独即墨白,他不敢拿去赌。
他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即墨白摇了摇头。吃完后,即墨白主动承担了洗碗的责任,钟离情出去了。
晚上,比较凉,一出门钟离情就带上一顶鸭舌帽,他那本就不大的脸几乎完全被遮住,一袭黑色的影子隐藏在黑夜中,不仔细看的话只感觉身旁有阵风袭过,没什么感觉,好像就真的只是一阵风袭过般。
他并没有去什么鬼超市,而是直接来到一家杂货店。店主是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钟离情来的时候,他正在低头阅读一本书。
“我来了。”
n微微抬起头,笑了,站起身来,从一旁堆起的箱子里拿出一瓶饮料丢给他,“等你半天了,喏,早给你准备好了,喝。”
钟离情稳稳地接住丢来的奶啤,半靠在墙壁上,打开后,白色的泡沫从里面溢了出来,他直接猛灌一大口,“呼,舒服,”一口气喝了半瓶,他缓缓道:“还是你这儿的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我这里还有很多。”见钟离情喝得高兴,n心情也好了不少,从一旁拿出一瓶打开自己也喝了起来。
“来,干杯。”
“碰。”
“我们好久没一起喝一杯了,等我上大学,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再好好聚聚,一起喝个痛快。”
碰了碰易拉罐,又往嘴里灌了几口,钟离情走到书架子旁拿起一本书随便翻了两页,说出这次来的目的。
“来新书了?”
“是啊,新书很多都是国外来的,大多都已经被人预定,这不,付了百分之二十定金的,伙计都先给送了过去,剩下的钱买家说要收到货才给。”
“生意可真好,我这不晚来点,好多书都被卖完。”
“下个月的10号还会进新的,到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
“行,我到时候来快点。”
两人打哑谜一样聊着,来买书的人以为是很平常的事,有些许人专心致志地看书,但更多的则是好奇,这个书店对面是学校,旁边虽然不是超市等热闹地区可也是数一数二的居民楼 再加上书店卖的书也有特色,很多老人,妇孺,上班族,都愿意在闲暇时间来看看。
这个书店的老板,很多人都以为是个30多岁的叔叔,再不济也是个20多岁或者成年的小哥哥或者小姐姐,但他们猜都猜不到,店老板会是这么一位年轻的小朋友,虽然语气老成,可那张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雏气,怎么看都不像是成年的模样。
旁人怎么想钟离情不知道,他也不可能会知道。因为在他看来,这些都只是在他做的事情中,很小的一部分,要是有人在他面前说开了家书店就很厉害的话,那么就没有和那个人做朋友的必要了。
钟离情把手上的书放了下去,“知道你生意这么好,那我就先走了,好好做。”
他拍了拍n的肩膀,把最后一口饮料喝完,丢到门口的垃圾桶里面,“我不是很放心,过段日子我去看看,你这段时间注意些,别弄坏了,老板。”
钟离情在路上随便买了些即墨白爱吃的东西,打开门,屋子里是黄色的光芒,非黑夜般死寂。
“回来了?”欣喜的话语让钟离情有种他已经长大,和即墨白在一起多年的错觉。
“嗯。”钟离情换好鞋子,把东西放到即墨白面前“我回来了。”
“哥,我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辣条和饮料。”钟离情把袋子放到冰箱上。
桌子上摆放着一盘草莓和一盒樱桃,即墨白一个都没有吃,等到钟离情坐下后才拿起,第一个,给最重要的人吃。
两人同时给对方递了颗草莓,两个草莓红艳得像两颗心脏,放到对方手里。彼此相视一笑,两双眼睛里的温柔怎么也掩饰不住。草莓没有第一时间吃完,两人均小口小口慢慢咀嚼,时不时看看对方,因对方的满足而高兴。
吃完饭,天还没黑,思考了下,即墨白提出要带钟离情去超市逛逛。
走出门,即墨白有些恍惚,周围的一切怎么这么熟悉?看看,才刚走出门很多店子就出现在眼前,近些年发展得很快,女孩子爱喝的奶茶店,小孩儿爱吃的点心店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褪去原来落后的面目,整个地区没有以前那样落后,清贫,变得光彩夺目。
超市里,钟离情推着购物车,好奇地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这个个,一会儿稀罕地摸摸那个。即墨白见此,笑道:“喜欢什么就拿。”
钟离情看到货架上的大白兔奶糖,悄悄地看了一眼前面的即墨白,发现他没在看自己才拿了下来。假装看零食的即墨白见此,笑了“怎么这么大的个人了还喜欢吃这种糖?”
“不行吗?”
钟离情罕见的不好意思起来,耳朵红得像滴血一样鲜艳,随后觉得自己反应过大,捂了热得发烫的耳朵,道:“我就喜欢吃这个。”
“我也没说不行,你要是喜欢,多买几包。”
“不用!” 钟离情慌忙把购物车里的奶糖拿出几袋丢回货架,他是个男生,在他记忆里哪有男生比女生还喜欢吃糖的?这可不够男子汉气概,他不敢表现的和正常人不一样,道:“我又不喜欢吃这些,只是拿到别的东西凑巧拿到的。”
说是这么说,可是他心里还是想吃。
即墨假装看不到藏到最底下的几包糖又从货架上拿下几包糖,“我也喜欢吃糖,这种会让人心情好的零食怕是没多少人会拒绝,多拿几包一起吃?”
钟离情点了点头,急忙推着购物车继续看别的货物。
到了泡面架时钟离情伸手就拿了三大袋泡面,即墨白见此眉毛紧紧地扭成一团“吃这些对身体不好。”
“可是哥哥,我们都不会做饭,不吃这些就要挨饿了。”钟离情看着购物车里的泡面全被拿出,有点委屈道:“我没吃饱,哥哥。”
的确,阿姨为了回家照顾孩子,今天做的饭格外的敷衍。
“你在吃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的吃,不被饿死就可以了。”钟离情继续道:“要是知道可以和哥哥一起出来,我才不会吃那些,哼。”
这样我就可以拖着你,和我一起去吃东西,我们相处的时间就可以多些。
“那也不可以吃这些,”被这像是撒娇般的声音弄得不好意思,即墨白手捂住嘴巴露出一条缝隙小声道:“我做给你吃。”
“真的?太好了……”
回到家里,即墨白把买的菜拿出来一一摆好在厨房,拿出需要的,剩余的放进冰箱。
即墨白穿着一件黑色的低领毛衣,两条长腿被牛仔裤紧紧包裹着,勾勒出优美的线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掌勺的人。
“哥哥,你真的会做饭?”
钟离情对做饭什么的一无所知,他趴在桌子上注视着在厨房忙碌的即墨白。
“你忘记了?我们两小的时候没人管着,你饿了,当时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没办法,我就只好给你做饭吃,没想到你还挺给我面子的。”
边说即墨白边切着菜:“我也没想到你会吃下去,那饭我自己都吃不下,这不,你喜欢我就自己学了点。”
菜切好后,即墨白起锅烧油,第一道是小炒牛肉,起锅烧油,蒜丁,小米椒,炒香,牛肉倒进翻炒变色,盐,少许酱油,味精,炒出香味,最后加点胡椒粉,出锅。下一道就随便炒了道上海青,两个人吃不了太多,为了避免浪费,即墨白做了最后一道菜——鸡蛋汤。
两菜一汤放在桌子上,散发着诱人的气息,隔着老远,钟离情就闻到了直冲脑门的香气,“咕噜”肚子响了,唾液也在不断分泌,他,饿了……
坐到椅子上,即墨白给他挖了勺牛肉,“尝尝我的手艺。”
牛肉和米饭一同被送到嘴里,辣和鲜混合着米饭的软糯同时在嘴里,原来饭是这么好吃,钟离情眼里冒起了光, 忍不住又往嘴里塞了几口牛肉,绝了这滋味,不知不觉中,一碗饭就全都吃得干干净净,碗里连粒米都不剩。
“慢点吃,锅里还有饭。”即墨白温柔地注视着他。有的时候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光是注视着面前的人自己心里就被填得满满当当的幸福与快乐。
我知道,只要是我做的东西,不管什么,你都一定会给我面子,哪怕在别人眼里,再怎么不堪,怎么垃圾,你也一定会认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