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黄牙婆的儿子,他长得粗狂高大,对上王老太就是臭骂:“你这老婆子还敢来上门,上次白送的丫头死了!病死了,还把病传给了我娘。我说咋白送,一文钱都不要呢,原来成心要害我娘病死啊,我娘现在病重的下不来床,你快点赔医药钱给我娘看病。”
王老太硬着一口气,就是要上门质问黄牙婆,有没有卖了她家的老三媳妇黄翠和独孙旺财。
结果一见面,反被对方倒打一耙!
王老太都快气的跳脚了:“我家虎妞白白胖胖,哪里有病,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还找我这个死老婆子要钱!好不要脸呐。”
黄牙婆的儿子立刻揪紧王老太的衣领,将她提起来:“你说啥,敢说我不要脸!”
王老太被吓得差点裤裆湿了,“没,没,没……”
“没什么啊!”
“我没钱赔啊。”
“没钱赔你来我家干啥,还不快去赚钱!下次没钱赔我娘医药钱,就别来了。”黄牙婆的儿子轻松的甩开了王老太,转身就“砰”的关上大门。
王老太连开口问“黄翠和孙子有没有来”的机会都没有。
“无耻的流子,肯定是你们卖了黄翠和俺孙子,”王老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往村里跑。
她得叫村里帮忙叫官!
赵家村。
赵小妹带着十车的纸笔回来。
村里人还闲着的就立马过来帮忙卸车,搬了纸笔,堆进了草棚里。
金玉梁看着满草棚的纸笔坐不住了,站在门口远远看向刚走的华家马车。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特别是他最近天天吃的差,睡的是草棚,处处漏风,前段时儿还漏雨!
他这边备受风雨折磨,那头打了他的大黑牛却住在华家,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怕是到了福窝了……
金玉梁语气有些酸:“这华家蛮有钱啊,那番番岂不是过的很好……”
“番番过得好,我替她谢谢你的关心,”
赵小妹也来看堆满的纸笔,心里满当当的都是对村学以后的期盼。
等找回虎妞,虎妞也能来学写字。
当初在田家,虎妞她三叔是童生,明明可以教认字,但说虎妞是个闺女,学什么字,会做饭会喂猪,以后找个人嫁出去就够了,读什么书啊。
赵小妹自己就想读书的,只是没条件,现在赵家村有了!村学还愿意让女娃子上学了,她怎么也要叫虎妞来这学。
不过还得找到虎妞,赎买回她再说。
赵小妹看了金玉梁一眼:“梁子,姐要你帮个忙,你看成不?”
金玉梁已是拆开了笔墨纸砚盒,玩着红色砚泥,“姐要我做啥,直说就好,还什么帮不帮的。”
“你教我怎么说书的好听,”赵小妹把自己准备去茶楼说书赚钱,存银子赎虎妞的事说了。
金玉梁之前在家,有听说过虎妞被卖,还不知道赵小妹想赎买回来,他顺嘴问,“阿姐,虎妞卖哪里去了。”
“不知,但有钱一定能找到,没钱就一定找不到,”
赵小妹不想提虎妞被卖进青楼,然后主动要了金玉梁的时辰:“每日公鸡打鸣以后,我找你练,你纠正我说的不好的地方,中午我就给你加个鸡子和鸡腿。”
金玉梁很想抱怨咋要那么早起来,还公鸡打鸣?他根本起不来。
可听到后面说有鸡腿,这馋鸡的嘴就闭上了。
只有起的比鸡早,才能吃到鸡,没毛病。
里正爷爷也来草棚了,看见满草屋子的纸和笔,里正爷爷摸纸的手都抖了。
他心里很清楚,要不是村口那头大黑牛,他们哪里会听到书,又哪里能写得出来,最后又怎么会被华家大小姐看中,非要捐了纸笔不可。
那头牛真是他们村的福星啊。
里正爷爷详细问赵小妹,大黑牛在华家的待遇。
赵小妹:“华家规矩多,我也没怎么见到牛牛,不过牛牛有了一身好看的牛鞍,还穿上了绣花鞋,嘻——”
里正爷爷想着牛蹄子套上绣花鞋,没忍住笑了下:“当初我咋没想到给牛穿鞋呢……还有呢。”
“牛牛还踢了华家的表少爷,最后都没事,”赵小妹省去了华家乌七八糟的事,报喜不报忧。
里正爷爷算是放下了心,随后跟赵小妹道:“你去外面叫村人进来,今儿我要开个会。”
等赵小妹出去了,里正爷爷就跟金玉梁单独说道:“二梁子,我现在说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还是得说,你给我听仔细了。”
金玉梁不怕村里任何人,连他老娘胡老太都不怕,就怕里正爷爷。
他忙站好,“您老慢慢说,您说什么,我都爱听。”
“你说你以后咋办啊,”里正爷爷长长叹了一口气。
以后咋办?这不就是问梦想吗。
金玉梁慷慨激昂:“该咋办咋办,村里教书挺好的呀,我爱教书,我爱孩子,我要全村孩子考到童生,考到进士,我要教出村里第一个状元爷!”
金玉梁说的激动,心里却想,难不成最近他偷懒,随便教孩子字的事被发现了?
里正爷爷:“……有志气,不过你还被通缉呢,难不成以后就一辈子待在村里不走了?”
金玉梁生怕被赶,忙表忠心,“对啊,我就待村里一辈子不走了,我要用尽一生将自己埋葬在这片土地上,抛头颅洒热血。”
里正爷爷噎住,不再拐弯抹角:“你一直被通缉也不是个事,你就是偷了个东西,按照律法,多花点银子,赔了人家,人家不告你了,这事就平了,没了通缉,你以后想进城就进城,这不好吗。”
金玉梁感动了:“您太好了,为我这么着想,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进城。”
反正别想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