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在黄包车的车棚上,江时愿的思绪还沉浸在即将到来的种种挑战之中。
“小姐,咱们到了!”车夫的声音将江时愿拉回了现实。
付了车钱,江时愿快步走进圣心医院,同遇到的医护人员和病患友善地点头问好。
众人纷纷觉得,现在的江医生变得更平易近人,更有人情味儿了。
她刚打开独立办公室的大门,就看到门缝底下塞了一个信封,牛皮纸的黄色格外显眼。
“这是谁塞的信?”江时愿小声嘟囔着。
她弯腰捡起信封,入手微凉,粗糙的纸面上没有任何标记。
迅速关上门后,江时愿这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信笺上,熟悉的蝇头小楷映入眼帘。
“江小姐,上次您要出手的那对白玉虎符,我们东家还想再仔细看看。”
“如您还有出手意向,请今晚酉时,来宝墨斋一叙。”
落款处,一枚鲜红的宝墨斋印章格外醒目。
“白玉虎符……宝墨斋……”
江时愿顿时明白过来,这是沪城军统站让自己今晚酉时,去固定联络点宝墨斋,商议肃清井上公馆之事。
此时,她脑海中迅速闪过井上公馆的布局,以及原主之前在晚上潜入时观察到的守卫情况。
“看来肃清井上公馆倭谍的行动,要立即提上日程了!”
江时愿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她不敢耽搁,先换好白大褂,将牛皮纸信封和针灸套装揣在兜里。
在公共卫生间里,江时愿将信封撕得粉碎,而后假装如厕,“哗啦——”一声直接将纸屑冲进了下水道。
她神色自若地走出卫生间,便开始给自己主治的患者们例行查房。
杜老夫人今日要办理出院手续,江时愿连忙赶去送别。
杜爷因为要处理江时愿昨天汇报的法租界巡捕房之事,今天没能亲自来接老母亲出院。
“小愿,我今天就要出院了,还真是舍不得你啊!”杜老夫人拉着江时愿的手,依依不舍道。
“祖母,您不再多巩固几天了吗?”江时愿关切地问道,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哎呀,不了不了,医院哪有家里住着舒服啊!”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杜公馆,亲自给你做好吃的送来了!”
杜老夫人慈爱地拍了拍江时愿的手背。
“祖母,您就别忙活了,回家还需好好静养一段时日,药膳方子也得坚持服用。”
“好好好,我的乖孙女,祖母都听你的!”
杜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等我的身子将养得差不多了,就开始筹备认亲大典。”
“我们一定选个黄道吉日,让小愿儿风风光光地成为杜家的宝贝女儿!”
“让祖母费心了,一切都听祖母和义父安排。”江时愿笑着点头,十分乖巧地说道。
搀扶着杜老夫人上了回家的轿车,江时愿与她挥手告别,而后又去看望冯先生和冯夫人。
“江医生,真是太感谢你了!”
“要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就永远沉睡下去了!”
冯先生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江时愿及时拦住。
“冯先生,您现在身体还需要好好静养,千万不要乱动。”
江时愿一边说着,一边将冯先生轻轻按回床上。
“是啊老冯,你就听江医生的吧,她可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冯夫人在一旁附和道,眼眶微微泛红。
“江医生,我们夫妻二人无以为报,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我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冯先生紧紧攥着江时愿的手腕,语气坚定。
“冯先生,冯夫人,你们太客气了,这都是我身为医生应该做的。”
江时愿淡淡一笑,心中却暗暗记下了这份情谊。
这时,冯夫人突然问道:“对了江医生,我听老院长偶然提及,您最近在研究一种国产磺胺,是真的吗?”
“是的,冯夫人,相信很快就能应用到临床治疗中,然后再大批量生产了!”
江时愿点点头,唇边带着自信的笑意。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冯氏夫妻激动不已,眼中充满了希冀。
“这样一来,我那个一直在东北抗倭义勇军奋战的傻弟弟,就有便宜的消炎药可以用了!”
冯先生也兴奋地点了点头,“是啊,以后咱们再也不用被外国的高价磺胺卡脖子,就能救活更多抗倭战士了!”
江时愿望着眼前这对虽然身为金陵国民政府高官,但却心系前线抗倭战士的夫妇,心中顿时充满了责任感和使命感。
她知道,自己肩负着太多人的期望,她不能辜负这个时代,更不能辜负那些信任她的人!
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江时愿便离开了冯先生的贵宾病房。
而洪斧帮王帮主的夫人,自从江时愿给她用中医安神方子进行调理,并配合普通针灸手法之后,她的精神状态和情绪稳定多了。
王夫人跟王帮主也更显恩爱,明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江时愿在医院忙碌了一整天,下班后赶紧前往离圣心医院只隔了两条街区的宝墨斋。
她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两旁的店铺招牌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醒目。
低头看了眼腕表,此刻已经六点半了,江时愿不禁加快了脚步。
她在一家古色古香的店铺前停下了脚步,店面不大,却透着一股沉稳大气。
江时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宝蓝色丝绒旗袍,迈步走了进去。
店里古董字画琳琅满目,一个穿着灰色长衫,戴着老花镜的掌柜正坐在柜台后,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掌柜的您好,我想问问,贵店之前是不是要收一对明朝的白玉虎符?”江时愿走到柜台前,轻声问道。
掌柜缓缓抬起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明朝的白玉虎符?小姐说的可是戚将军用过的虎符?”
江时愿不动声色地从珍珠手袋里,掏出丝绢包裹的白玉虎符。
“是的,我今日来便是想请贵店的东家帮忙掌掌眼,看看是否值得出手。”
掌柜的眼神在触及到白玉虎符的那一刻,明显顿了一下。
他放下手中茶杯,语气也变得恭敬了几分,“原来小姐是贵客,快请进,咱们到后面详谈!”
江时愿跟着掌柜穿过一条狭长走廊,来到了一间布置典雅的内厅。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正坐在其中一张红木椅上,手里摆弄着一个鲁班锁。
听到动静,他的耳朵敏锐地动了动,而后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只是此刻,他的脸上却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老练。
“神农姐,好久不见!”少年见到江时愿,眼睛一亮,连忙热情地朝她打招呼。
江时愿望着这张熟悉的娃娃脸,想起这个代号“后羿”的天才神枪手,曾经打伤了方兰笙和陈清晏,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白玉虎符。
但随即,她又对他展颜一笑,“好久不见,小后羿!”
后羿早就做好了热脸贴冷屁股的准备,结果被江时愿这不同以往的柔婉一笑,直接闪花了眼,甚至吓得手中的鲁班锁都骨碌到了地上。
正所谓,神农一笑,生死难料!
后羿心里咯噔一下,不禁腹诽道:“我最近也没招惹到神农啊,她可千万别发起疯来,拿我开刀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