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的目光一刻不离的紧锁着她。
他不明白为什么里尔在需要帮助或是配合时,想到的不是他——是麦格,是邓布利多,是任何人——却唯独不是他。
她曾经说不想让自己参与进来。
她知道的那么多。
那她知不知道……在十二年前——乃至更早。
他已经参与进来了,他主动的搅进了这场黑色的风暴,而且离风暴中心很近——
近到她的想法像个笑话。
里尔没有抬头,她的刘海垂落在脸颊旁,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先生,我说过的……我不想让您参与进来。”
哈!又是这个回答。
斯内普几乎要被她气笑,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魅力会让里尔选择将他排除在危险之外。
毕竟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得学生们的喜欢——如果他和霍格沃茨内任何一个教授遇到生死二选一,需要学生们来投票决定谁生谁死,那么他一定是被多数人投票去死的那个。
所以他不能理解里尔这个回答。
“你知道韦斯莱的宠物是彼得,知道波特夫妇被他出卖,知道神秘人的底牌,知道魂器在哪。”他一字一顿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你知道的太多了,让我不禁怀疑——你还知道什么,你知道自己正在做的这件事有多么危险吗?”
随后,斯内普听见女孩用缓慢却坚定的声音说——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但只要我活着,我就必须去做。”
“为什么?”他问,“你和神秘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
里尔终于抬起头看向自己的魔药学教授,她说——
“血海深仇。”
斯内普看着她的双眼。
那双和自己一样的黑色双眼里充斥着的恨意是他从未见过的浓烈,他从来没有在这个对外永远是温和安静的女孩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斯内普不禁想。
伏地魔及他手下的食死徒曾经杀了很多人,那些死去的人的亲人朋友对这些杀人犯有恨是正常。
但里尔她不知道父母是谁,朋友只有哈利他们。
她因为谁而恨伏地魔?
这一切是个谜。
“西弗勒斯,你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够长了!”庞弗雷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病人需要多休息!”
这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斯内普冷哼一声,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
恢复的过程比想象中的快。
斯内普后面送来了祛疤的魔药,闻起来有些臭臭的,但涂上去凉丝丝的——而且效果很好,不到三天疤痕就全部消退了。
即便在魔法世界生活了三年,里尔还是要感慨一句——魔法真神奇啊。
可以恢复正常行动后,里尔就提上自己的皮箱,和庞弗雷女士告别。
临走时她特意留下一小袋加隆,算是这段时间的住宿费和辛苦费。
导致庞弗雷夫人看见时无奈地叹了口气,并在心里许愿——只要下学期她不要再进医疗翼了。
*
里尔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这段时间收到的信。
顺带向埃尔默拿来了这段时间她错过的「预言家日报」。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邓布利多在蜘蛛尾巷31号下了什么咒语,她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就看见福克斯从半开的窗户中飞进来。
凤凰松开脚爪,一封信落在她面前。
「亲爱的斯内普小姐:
听闻你的伤势已经痊愈,这是这段时间我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从古灵阁带出来的那件物品已经摧毁,请你放心。
希望你在假期过的愉快。
随信附上下学年需要的教材清单。
——你忠实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口吻十分官方的一封信。
里尔将信纸叠好塞回信封里,她又拆开了那几封来自于三只小狮子的信。
都是简单的问候。
她草草看完后,让埃尔默拿来羊皮纸和羽毛笔,写下一封给哈利的生日卡片,然后吩咐他在后天送到女贞路的哈利手上。
埃尔默高兴地接受了主人的命令,随后说,“西弗勒斯主人和埃尔默说,等主人回到家,让主人去一趟西弗勒斯主人的家里。”
“……有说让我过去干什么吗?”
“西弗勒斯主人只说让主人过去一趟,其他什么都没有说。”
里尔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想要让埃尔默去传达她的拒绝,但到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带我过去吧。”
埃尔默敏锐地感觉到主人的情绪有一瞬间的不对劲,但他还是乖乖地走上前,抓着她的手腕,出现在蜘蛛尾巷19号的客厅内。
她过来的时候恰好斯内普在客厅里看书。
男巫手旁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自动搅拌坩埚,他手里捧着一本「黑魔法:自卫指南」,脚边堆了三四本书,全是和黑魔法与恶咒相关的书籍。
“先生,下午好。”
里尔的话刚一出口,她就看见斯内普把手中的书合上后与脚边的那一堆放在一起。
“既然你把我排除在外,那么这些书——我想你应该好好看看。”他指尖轻动,这几本书就飘到了埃尔默面前,“我不希望哪天收到你的死讯,但如果你真的死了——身为你的院长——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替你收尸。”
里尔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谁还敢说斯内普不好!
他甚至愿意帮助一个普通学生收尸!
“先生,您真好。”她说,“但我应该暂时不会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不过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请您千万、千万——不要管我的尸体。这太麻烦您了!而且……有碍观瞻。”
斯内普觉得「你真好」这句话和他一点都不搭边——没有人会这样认为。
“看来你在庞弗雷那边住的脑子都有点坏掉了——你真好——这种词汇你是怎么说出口的?还请你和我说话的时候——不要用这些怪异的形容词!”
蝙蝠教授嘶嘶地喷洒着毒液,掩盖心里那突然涌起的怪异感。
“对不起先生,以后不会了。”里尔的道歉速度依然迅速,又问,“那——我回家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