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衣向门口走去,鬼女婴立刻爬下房梁跟上了沈琉衣,然后爬到了沈琉衣背上,两条胳膊紧紧抱着沈琉衣。
此刻已经日落西山,天边挂着大片的火烧云,在这壮阔的晚霞背景下,一位妙龄少女背着一位看似可爱的女婴走在夕阳下应该是温馨治愈的,如果不是因为它理解的抱就是用双手掐着沈琉衣脖子的话。
沈琉衣额角青筋直跳,强忍着抽鬼的冲动抓住它的后衣领把鬼揪了下来,把她抱在怀里。
鬼女婴记忆里小孩子都是应该趴在大人背后的,不过它一直都是趴着看的视角比较低,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所以理所应当的放在了沈琉衣脖子上。
时刻被抱在怀里,它挣扎着想要爬到背上,被沈琉衣一巴掌抽在屁股上,懵了片刻之后,委屈的趴在沈琉衣怀里,再也不敢作了。
“......琉衣。”澹台菜菜突然叫住了她:“地下拍卖场非同小可,我希望你能尽力。”
沈琉衣正跟这个小屁孩较劲,闻言有些诧异,回头看他:“哈?”
澹台菜菜看出沈琉衣只是想走个过场:“你还小,不知道邪灵师有多么残忍,落在他们手中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沈琉衣有些不可思议道:“您还管这种事?”
澹台菜菜:“......我们是修炼的第一批凡人,见过太多迫害不公,其实第一批灵师,大都是这么想的。”
灵师帮凡人只是为了修道,真心实意帮助的,老实说,没有报酬和对境界的好处,可能都没几个人愿意管。
就算是天天把天下苍生挂在嘴边的清照古宗也不认为他们是人,他们是灵师,是仙人,仙人怎么能算人?
沈琉衣:“他们可不认为自己是人。”
澹台菜菜道:“我还是。”
沈琉衣沉默两秒过后,哦了一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澹台菜菜看沈琉衣转身就要走,立刻追问:“等等,你就不该表示些什么吗?”
沈琉衣问:“我还应该说什么?”
澹台菜菜道:“什么都好呀,比如是我之前误会您了,原来您这么伟大,这么大义,不管什么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沈琉衣想了想:“掌门好人,一生平安?”
澹台菜菜:“......”
为何有种被咒了的感觉?
沈琉衣是真情实意的说出这句话的,毕竟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更别说上辈子澹台菜菜确实很短命。
沈琉衣很熟悉清照古宗的地牢,第一次是自己进来被虐的很惨,第二次送柳倾进来,不过被柳倾的舔狗给救走了,第三次是被请进来的。
她对长老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长老冷着一张脸:“这是正常的流程,而且我得保证你没有公报私仇。”
上辈子沈琉衣进这里可没少被公报私仇,吃了好一番苦头,现在听这话只觉得很好笑,她也确实笑了:“执法长老,您知道说谎话是会遭报应的吗?”
长老不明所以:“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告诉长老,我有一个朋友曾经就被人用谎话欺骗过,谎言将她约束,别人却可以肆意践踏,违反规则伤害她,你猜最后怎么着?”
沈琉衣走在前面,地牢里的路复杂曲折,长长的甬道黑黝黝的,墙上稀疏照亮的油灯也只能勉强照亮脚下的道路而已。
执法长老看不清沈琉衣的表情,却也本能的意识到这不会是一个悦耳的故事,不等执法长老回答,沈琉衣已经温温柔柔的接了下去,眼里闪过的是恶劣的光芒:“我那个朋友呀,记仇,脱困之后把他们那张爱说谎的嘴抽的牙都掉光了,然后一剑把他们脑袋给砍了下来。”
鬼女婴原本还懵懵懂懂的趴在沈琉衣怀里,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但一听到把脑袋砍了下来,顿时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两只爪子兴奋的拍着。
执法长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清照古宗把沈琉衣的背景查的一清二楚,自然知道没有这回事情,只觉得是沈琉衣编出来的,于是也没客气的嘲讽:“一点小事就如此残忍,我看你的朋友人品也不怎么样。”
沈琉衣反问:“哪怕先错的是他们?”
执法长老大义凛然:“那些人骗她是他们不对,自有人会惩罚他们,她没有滥用私刑的权利。”
“诶,对,”沈琉衣点头,语气非常平静地附和着:“她最后死了。”
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种话,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割裂感。
执法长老心底微寒,补充道:“那也是你那个朋友不知道求助,她们宗门的执法长老不可能不管的。”
沈琉衣摸着下巴:“可能是她的宗门没有执法长老呀。”
执法长老皱眉:“她是凡人?”
沈琉衣冷静:“形同虚设,有若如无。”
执法长老:“你......”
“到了。”
清照古宗的地牢阴暗潮湿,墙壁斑驳脱漆,空气中都弥漫着腐臭的味道,沈琉衣双手提着裙子慢悠悠从上面踩过去,然后回头说:“你确定要跟过来吗,无人问津的阴暗角落,往往隐藏着意想不到的危险,稍一不留神就会把小命给丢了。”
“你......!”许是地牢潮湿,执法长老突然感觉背后发凉,迟疑的看着眼前的黑暗,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走进那个阴暗的门里。
就在他迟疑的这一会儿,沈琉衣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直到现在执法长老才豁然惊觉从见到沈琉衣开始,那股一直挥之不去的诡异的违和感到底来自哪里,那就是从进入地牢到现在,明明是他给沈琉衣带路,结果沈琉衣从一开始就走在他的面前,仿佛是他在跟着她,而沈琉衣早就熟知整条地牢的步局,甚至连这些岔路通向哪间牢房都了如指掌。
“......怎么回事?”执法长老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怪事没遇到过,心想自己怎么也不能被个弟子给唬住,赶紧跟了上去,心想等出去之后,他一定要问清楚沈琉衣为什么对他们清照古宗的地牢那么了解。
执法长老隔着老远就听见了柳母的声音,完全没了先前的趾高气昂,不怕天不怕地,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恳求:“别怕我,我,我是你娘呀,我不会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