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妹上了公寓楼,阿成把门打开,将行李推了进去。
开了客厅里的灯,里面的陈设上了一层灰。
杨雪芙捂着鼻子,摆了摆手,“哥,咱们非得住这里么?你看看积了多少灰?”
“我来打扫,你先好好休息。”这里有他和李薇薇的回忆,他不舍得卖掉这里。
从国外回来的第一时间,他便想回来看看。
“那你忙,我去和老大打个电话。”杨雪芙把手提包拎着,又走出了公寓,走到走廊里,给远在国外的人拨去了一通电话。
“老大,我们到了,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至于燕尾,我会想办法把她赎出来的。”
☆☆☆
翌日,京郊监狱。
门外停着一辆低调的凯迪拉克,当厚重的铁门被看管拉开的时候,从里面走出一个骨瘦如柴,满脸瘦削的女人,一个和夏浅浅长着八分相像的女人。
她便是当年简墨安插在简煜身边夏浅浅的替身——假浅浅燕尾!
五年前,简煜以谋杀罪、诈骗罪以及绑架罪三罪名将她送入监狱。
这一进去,便是暗无天日的五年。
当重见天日时,她伸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深深地呼了口气。
自由的感觉,真好。
旁边车子的喇叭‘叭叭叭’按了三声,燕尾才把视线转过去。
凯迪拉克的车门从里面推开,杨雪芙露出一张清晰的面孔,冲她招手。
燕尾走了过去,“是你们保释我出来的?是……他的意思?”
“对,上车吧。”杨雪芙淡淡道,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燕尾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钻了进去。
五年皇室和政坛都发生了巨变。
唐国强首相正值下野,新一轮的内阁组织中。
而皇室,早已换做了简煜的天下。
“夏浅浅失忆了,老大的意思是,让你找个机会再和她掉包。你再代替她就不会被发现了。”杨雪芙淡淡道,脸上面无表情,“老大需要你继续做内应。”
“什么?”她锒铛入狱了五年,他怎么还可以说出这么残忍的任务,让她继续去做替身?
这不是自寻死路?等着再次被简煜发现,再次入狱么?
她不要!
燕尾手死死地抠着自己的另一只手,五年的牢狱生活,即便她再爱简墨,所有的爱也都被磨灭了。
她不想再做他的棋子了。
“老大知道你心里上可能排斥,但这次你放心。他的部署很精密,等不到简煜发觉你是假的,他便已经被老大拉下马了。”杨雪芙循循善诱,试图说服燕尾。
燕尾低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着。
她最了解简墨是个怎样的男人,冷血、无情!
而任何胆敢背叛,忤逆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她想要彻底摆脱他,根本没那么简单。
“要怎么做?”燕尾沉声道,心里却在做其他的打算。
杨雪芙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会给你调养的时间。具体的安排等老大通知。”
“恩。”燕尾点着头,眼泪露出一丝不为察觉的抗拒。
阿成开着车,朝偏僻的郊区而去,这里交通不便,四处都是荒郊野岭。
在密林的深处,有一栋小房子,车子就停在房子门前。
“这些天你就在里面好好调养,每天会有佣人给你送食物过来。”
在燕尾推门踏进去后,杨雪芙把门一把拉上,在外面上了锁。
“你们做什么?放我出去!”燕尾拼命拍着门,门被拍得‘哐当’作响。
她哪里会知道,自己好不容易从一个牢笼里出来,又掉进了另一个牢笼。
杨雪芙残忍一笑,手里紧紧攥着钥匙,回头冲阿成道:“哥,行了,咱们可以去下一个地方了。”
“你们放我出去啊!放开我!”
蹦蹦蹦——
无论身后的门怎么敲击,两兄妹都置若罔闻。
世纪广场
人山人海的广场中央,大视频正在播放下议院关于新内阁的选举。
最终,惊心动魄的选举结果出来了。
徐为民获得议会多数席位选票,其对议会负责,即将接受皇帝的任命,为新一届的首相!
看着这个新闻,杨雪芙扬唇一笑。
果然,简墨算的不错,她押注也押对了!
车子在拥挤的世纪广场前徐徐前进,终于朝着白金宫而去。
那里,旧的首相已经搬出,即将迎接新的领导人。
五年前,阿成怎么跪舔郑家琪的,仍像一块心病,深藏在他心里。
白金宫里进进出出在搬东西,当一个女人,牵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走出来时,他的拳头捏紧,狠狠地抓着方向盘。
杨雪芙打开车门,看着自己的哥哥还愣在车上,不禁开口,“哥,别愣着了,赶紧下车和他们叙叙旧啊。”
阿成拳头捏紧又松开,终于推开了车门。
杨雪芙笑容满面,挽上阿成,朝着那一对母女走去。
“妈咪,什么时候能和小哥哥一起玩?”杨小念睁着一双大眼看自己的妈妈。
自从下了飞机后,她都好久好久没看到大果了。
李薇薇弯身,揉了揉小女孩的额头,将一个漂亮的洋娃娃送到她怀里,“等咱们搬家完了,就带你去见小哥哥,好不好?”
“嫂子,你来看看,表哥的东西都带齐了么?”一个高挑靓丽的女人走了出来,五年的岁月在她的娃娃脸上并没有烙印下什么,她变得更加年轻,可爱。
李薇薇没管孩子,几步走到即将被搬上大卡车的箱子钱,翻了翻,“只要把他的游泳器具都带上就没事,其他的,丢了也就丢了。”
“哈哈,我觉得他真不应该接受姑姑姑父的产业,做什么护肤品啊,他应该去开个游泳馆。”
“你呀,可别这么说,小心他又不高兴了。”
妯娌两人有说有笑,吩咐小工把箱子都搬上车。
他们没有发现,一男一女已经向旁边玩着洋娃娃的小女孩逼近。
阿成蹲下来,仔细地打量杨小念的一张娃娃脸,顿时抑制不住,抓上她的小手。
“啊!”杨小念吓了一跳,顿时把手里的洋娃娃一丢,喊着,“妈妈,救我!有坏叔叔!”
谈笑甚欢的妯娌两人顿时回头,当李薇薇看到阿成时,整个人懵在了那里。
那是一种难言的感情,有惊讶、错愕、恐慌,唯独没有的,是惊喜。
她赶紧跑到女孩身边,把女儿搂在了怀里。下意识地后退。
“你……怎么回来了?”
五年没有音讯,她以为他离开了帝都,放弃了她,不再和她会有瓜葛,可是现在他忽然出现,又是怎么回事?
阿成不说话,他回来,当然是要从郑家琪手里,把她夺走!
“这里不欢迎你,你快走吧?不然我让下人撵人了!”见到阿成,唐安娜一点都不客气。
踩着高跟鞋走来,气势夺人。
真不愧是大家闺秀,即便李薇薇在豪门里待了五年,仍然没有唐安娜身上一点点富家千金的气场。
五年前,他就是屈服这样的势力,最终把李薇薇拱手让人。
平摊在身侧的手慢慢捏紧,阿成眼里全是隐忍和仇恨。
杨雪芙看不下去了,拉住她哥哥的手,挡在他身前。
“撵他?这白金宫未来的主人是谁,还不一定呢。但绝对不会是你们唐家的人!唐小姐,我们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们是要回来拿走原本属于我们的一切!”
“你是谁?这里哪有你插话的份?”唐安娜不满地看着眼前叫嚣的人,皱眉道。
杨雪芙气势一点不输给这位大小姐,她挺直了腰板,笑道:“我是谁,几天后你就会知道!”
“请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再不走,我喊人喊你们走了!”唐安娜无心和这对兄妹纠缠。
杨雪芙冷哼一声,拉住阿成的手,“走!”
唐家原本平静的生活,怎么也不会想到,因为这两个人的出现而变得鸡犬不宁。
杨小念害怕地躲进自己妈妈的怀里,嘟囔道:“他们是谁呀?好凶……”
看着吓得不轻的女儿,李薇薇轻抚着她的脸颊。
她总不能告诉她,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吧?
该囚禁的人囚禁了,该下战书的下战书了。
末了,阿成才心不在焉地把车子开到了徐家。
徐家门前摆了一大堆的花篮,全是政客们提前送的祝福。
进进出出,全是政界的高官,要么就是富可敌国的商人。
沉寂多年,徐家东山再起,一时间,门可罗雀变成了门庭若市。
杨氏兄妹的车,在外面一直停着,看着一个个客人悉数离开,他们仍然没有下车。
直到晚上十点,所有的客人都走光了,佣人才疑惑地看着院门外停着的车,进来冲徐为民、徐夫人汇报。
“先生,太太,很奇怪。院外下午就停了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但里面的人盯着别墅看了好久,到现在都没离开。”
“什么?老爷,该不会是敌对政客派人来盯着咱们吧?”徐夫人紧张道。
徐为民皱了皱眉,“要是监视,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让我知道,我去瞧瞧。”
“老爷,带些人出去。”徐夫人跟随着,将家里的保镖一起看上,出了别墅。
他们朝车子走去,车子里的人却无动于衷,并没有被吓跑。
直到佣人上前来敲他们的车窗,杨雪芙才走下了车。
当她打开车门,走出车子的那一刹那,几乎把徐夫人惊呆了!
“盛儿?”
徐为民也看呆了,但立即又摇头,他女儿都死了九年了,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你究竟是谁?”现在徐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免不了一些人处心积虑地想要接近。
徐为民防备道,挡住了激动的徐夫人。
为了这一幕,杨雪芙不知道排练了多少回。
她走近一步,很是诚恳道:“徐伯父、徐伯母,你们好。我叫杨雪芙,几年前曾接受过一次心脏移植手术,现在我的心脏就是你们女儿的。”
“什么?”一听这话,徐夫人抚着自己的额头,站不住往后踉跄了一步。
徐为民更加不客气了,冷冷道:“你撒谎!我们从来没有签过什么心脏捐赠协议!你到底是谁?我可要报警了!”
“伯父,您是没有签,可是盛儿姐姐在弥留之际知道有人正需要她的心脏,便义无反顾地签了协议书。这些你们要是不信,完全可以去当初的医院查。要不是盛儿姐姐的心脏,我不会活到今天。她虽然去世了,可是她的心还活着啊。我的心一直强烈呼唤我,驱使我回来看看您二老,只要看到你们健康,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杨雪芙揉了把眼睛,转身便要朝车子走去。
徐夫人不比徐为民有戒心,她看到和自己女儿那么相像的人,顿时心都软了。
哭啼着,冲破了徐为民的阻挡,追了过去,“你……你别走!”
杨雪芙缓缓转过身,眼泪含泪地看着徐夫人。
她只不过照着徐盛儿的样子整了整,这完全是受了假浅浅整容的启发。
不得不承认,简墨这个男人狠,手段更狠,竟然能想到这么损的招!
此刻,她拥有徐盛儿的心,和她差不了多少的面容,完全取而代之她,只是时间和过程的事了。
徐夫人爱不释手地捧着杨雪芙的脸,眼泪吧嗒吧嗒流下。
就算这不是她的女儿,可是看到和女儿如此相像的脸,那埋藏在她心里多年的痛苦和思念,还是能得到慰藉。
她回过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用恳求的眼神和语气求道:“老爷,不如,让这孩子今晚留下来,陪陪我?”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儿,徐为民疑心很重。
可是看到妻子这样难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孩子,你愿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一晚?”徐夫人脸上的泪不止,问着。
杨雪芙拼命地点头,这正是她想要的。她得千方百计留在徐家。
阿成开着车子离开,徐为民从玻璃窗里看清了他的脸,并记下了车牌号。
徐家多了一口人,无疑成为大家的谈资。
对于这个长得像死去大小姐的人,大家更多的是对她身世的好奇,她究竟从哪里来?
几年前,阿成为了隐瞒杨雪芙的身世不让简煜知道,早就下了很多功夫。
所以无论徐为民怎么派人查,查到的都只是,杨雪芙从小就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九年前接受了心脏移植手术后就回了国,之后去日本待了五年,前些天才刚回来。
可越是这么政治清白,就越让徐为民起疑心。
徐夫人爱杨雪芙爱得不得了,特地和她睡在一张床上,亲切地真的犹如自己的女儿。
“你叫什么呀?现在职业是什么?父母现在呢?”
“我叫杨雪芙,因为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这些年,都是哥哥在照顾我。至于父母,我是个孤儿……哥哥也是在几年前找到的……”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徐夫人对杨雪芙半真半假的身世充满了同情。她决心想尽办法,把这个女孩留下。
☆☆☆
在汤山待了一晚上,简煜和夏浅浅的心情都恢复地很好,两人之间的不痛快,顿时都烟消云散。
翌日早晨,等简煜开机时,发现手机已经被打爆了。
明浩和郑家琪、付以书、欧阳瑞等等人,包括阿兰,都打来了不下一人几通电话。
他知道,全世界都找疯了他。
将手机放到一边,他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左臂一直被夏浅浅枕着,经过一个晚上,已经麻木了。
然而看着熟睡的人儿睡地香甜,他不忍打扰,只任由她继续枕着。
直到半个小时,他眼睁睁地盯着她看了半个小时。她才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
“夏大果,你又淘气了啊,不准痒妈妈。”她不满地嘟囔道。
可那只可恶的手非但没停,反倒在她身上油走地厉害。
渐渐地,沿着她的小腹,来到她的大腿内侧。
她‘啊’的一声,猛地惊醒。
这里不是波士顿,她身边躺着的也不是夏大果,而是!
“睡醒了?”
磁性诱.人的声音传来,夏浅浅猛地坐起。
昨晚她记得自己有点忘形了,竟然和他一起泡了温泉……后来她觉得很困,大概是靠着温泉的石壁睡着了。
她立即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换了。不禁捂着胸口大声尖叫起来,“我的衣服……谁换的?”
“你觉得呢?”简煜把那只被压麻的手臂抽了回来,被枕了一晚上,手臂上一大片红色淤血。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吐槽道:“你怎么那么重?把我的手都压坏了。我记得看过一条新闻,妻子太胖,晚上睡觉把丈夫压死了。”
“你。”夏浅浅羞得不行,手探进空荡荡的睡衣里,竟然没穿内.衣。
昨晚,这个男人竟然趁人之危?
她可没兴趣去听什么新闻,就算这新闻是真的,她也觉得不好笑。
逃一般地跳下床,当底下空荡荡一阵风凉的时候,夏浅浅又尖叫了一声,“你?怎么把我的内.裤也脱了?”
“泡了水的,你觉得还能穿?所以干脆全扒了。你应该感谢我,不然你靠在石头上睡一晚,第二天肯定泡的脱层皮。”他满脸微笑,一副很诚恳邀功的样子。
她气得要死,她睡着了不会把她喊醒么?谁要他假心假意帮忙换衣服啊!
真是!真是气死她了!
夏浅浅气得不轻,可让她更生气的是,简煜非但不知悔过,还笑脸盈盈的,简直是把无.耻演绎到了极致。
可恨她在屋子里跑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可以换的衣服。
和室里一目了然,除了榻榻米就是推拉门窗。
难不成,她要穿成这样等着佣人来送衣服?
“简煜,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她气恼道。
简煜却一副赖皮上身的样子,掀开被子,露出自己只围了一条浴巾的身体。
“我故意什么了?”他假装听不懂,看了看腕表,“哎呀,时间不早了,该收拾收拾回去了。今天得开国会,首相的人选已经出来了。”
说毕,他站起身,朝着推拉门而去,拉开门对外面吩咐了一句。
夏浅浅怕羞,重新躲回了被窝里。
佣人不一会儿便送来了两套正装,搁在门内,便退下了。
简煜自顾自地拿起衣服,也不让人伺候。
夏浅浅偷偷地瞧着他,许久才磕磕巴巴问道:“昨晚,咱们没做什么吧?”
简煜穿好了西装,在打领带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头,转身冲她笑着,“打好领带我告诉你。”
“你真是!”就算不拿这个做要挟,她也会帮他打领带的啊。
麻溜地起身,也不顾此刻自己穿地多单薄,夏浅浅走到简煜面前,踮起脚,抓上了他的领带。
很奇怪的是,她从来没给薛景周打过领带,可是这种能力像是与生俱来的。
也许,她以前经常这样给他打领带吧?
仰望着他,看着系好的领带,她满足地笑了,“好了。”
看着她纯真的笑容,他俯身在她的红唇上蜻蜓点水一吻,凑到她耳边。
“身边有个磨人的小妖精,却只能憋着不能品尝,你知道那滋味多难受么?我觉得我迟早要憋出内伤。”说毕,他推开门,走出了和室。
这么说,昨晚他没碰自己?
听到这样的解释,夏浅浅才瞬间安心,瞥了眼地上的正装,不解地冲外面问道:“今天是你参加国会,应该没我什么事吧?这衣服会不会太正式了?”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