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结果就是第二日醒来头痛,这还是画屏提前给他喂了醒酒汤。
画屏还告诉程朝一个对他来说不好的消息:圣上下旨,提前会试,今岁十月。
就是马上了。
程朝懵懵的,他才乡试完休息休息,还未准备会试呢,不出他所料,果真是圣上又又又因梦有感。
“奉信!奉信!给小诗传个话,我今儿就要见陈和绒,在温香楼!半个时辰后!”
“还有,去打听打听,昨儿严氏大早上出去了吗?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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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
严氏扶着头半躺在榻上,眉心微皱,跟亲信说话,“昨儿一大早去了莺姐儿交代的那里,也没甚人等着啊,害得我白跑一趟。”
嬷嬷沉默,忽然说:“四小姐不得宠,还是一个小小的宝林,夫人不必再想着她了,那位也长不了了,到时候四小姐可能还连累了咱们。”她手指了指天上。
严氏懒懒道:“当时她执意入宫,我也没法子,如今过成这样子,也都是自己的错儿,她是我亲生的骨肉,让我不管她我也做不到,等那位去了,她在宫里头活着便是,早晚给点银子,别连累了咱们就好。”
严氏无所谓地谈论女儿的生死,毫不在意。
黄氏最恶,却极爱儿女,儿子没了,将程茵看作唯一;
严氏面上最慈悲,也极爱程莺,可却想要攀着女儿获荣华富贵,女儿没用后,便不在乎了。
嬷嬷还想劝她,严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是我最后一次帮她了,日后生死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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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氏去惜花阁做什么?惜花阁……家中小姐只有最爱美的程莺常常光顾,难道是程莺给了她什么消息?
程朝带着疑问坐上马车,赶往温香楼。
他等了一刻钟,陈和绒才到。
二人相顾无言。
“我知道她不是四娘子,对吧?”程朝率先开口。
他那日去浮生若梦便起了疑心,那假冒四娘子的女人说出欣赏爱慕等词儿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四娘子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陈和绒惊讶,“你怎么知道?”
程朝原本只有八分确定,诈一诈他后如今却百分百肯定了,“我没有天真到觉得人人都要仰慕我、都要喜欢我。”
“难道不是吗?”
“可是喜欢也分很多种,祖父喜欢我、母亲喜欢我,宁哥、许典他们喜欢我,都是不同的。”他顿了一顿,自嘲道:“还有非常讨厌我的呢,我爹曾经就对我很不好,我以前的堂弟与我更是势同水火,我二婶母也不喜欢我,我三婶母甚至想害死我。”
陈和绒没有正面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四娘子的?”
“你还记得吗?在国子学,我救过你的,我听欺凌你的那人说什么四娘子,我当然知道四娘子,我三叔就是她这里的常客,她出生书香门第,也算官家小姐,更有傲骨,是不会将情爱挂在嘴上的,更不能让人随便听见。”
“成翰林见的是四娘子,可你见的不是,你当时也不知道吧?”
陈和绒沉默,他都说对了,他最开始也没觉得她不是四娘子,毕竟一个人外貌相同,声音类似,短时间内不太可能被人识别,可回家之后他同祖母说了,祖母便觉已有蹊跷,四娘子绝不是那样轻浮之人。
“边境有易容术,就是将粉末糊在脸上扮成别人模样,什么样子都可以,还会模仿她们的声音和形态,男女老少,皆可以。”
“我怀疑,她便是用了易容术。”
“而且,他们早就知道我要去浮生若梦。”
他和陈和绒都反应过来,“三皇子?”
“那你说那个人会是谁?”程朝问。
陈和绒摇头皱眉。
“我觉得,会是允王的孙女。”
陈和绒紧皱眉头,发问:“证据。”
“当年允王谋反,其女眷皆充入奴籍,浮生若梦的女子很少有奴籍的,前些年圣上就早已大赦天下,她们都是良民,而巧合的是,这个女子就是奴籍。”
“这一点不足以证明她就是允王的孙女。”陈和绒摇头。
程朝含笑,继续道:“你注意到给你开门的侍女了吗?只有宫女才会有那样的仪态,那是宫中女官统一教导的,在宫廷里做事的人,礼仪不能出错的,所以她永远去不了宫里的感觉。”
“我还调查过,浮生若梦的一个专门服务她的龟公户籍不详,什么样的人才会户籍不详呢?很多人,可我去亲自看过他,那分明就是宫里的老内侍!尖利的嗓音再怎么压低都压盖不了。”
“浮生若梦少有的奴籍女子,易容成四娘子的模样见你,提前知晓我去浮生若梦的消息,说了一番语焉不详的爱慕话语,开门的宫女,是内侍的龟公,还不能证明她就是允王的孙女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