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不解,“您是说二夫人?二夫人为何要为难?”
“二夫人一向爽快和善,怎会容不下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程朝挑眉,“对啊,你看,婶母在你们心里树立的形象多成功,就算是她除了铃姨娘这胎,你们也不会怀疑她。”
画屏皱眉思索,还真是这样。
“那、那二夫人为何要为难呢?”
程朝翻过了“荆轲刺秦王”,这章标题是“三人成虎”。
“我给你讲过三人成虎的故事吧。”
画屏笑道:“当然了,您八岁的时候就读完了《战国策》,花了两个月将其中的故事都细细讲给我听了。”
“若是有一个人在铃姨娘耳边念叨婶母要害她,她可能不会信,若是两个人,她就要怀疑了,若是很多人很多人说,铃姨娘就必须要怀疑了。”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画屏想了一会子,也没想明白,她只问了一句。
“那您要告诉柯少爷吗?”
程朝将《战国策》合上,点头,“三年前瑜柯为我说话,我总要承他的情才是,况且我与他兄弟情谊深厚。”
第二天。
程朝早起了,就先去了程瑜柯那里。
程瑜柯一贯不睡懒觉,早早起来看书了,乖巧道:“玉哥。”
程朝看了看他手中拿的书,笑着调侃。
“呀,是《春秋》啊,不错。”
他们一左一右坐在榻上。
程朝感叹,“当年我县试读《春秋》,那照着百八十遍地读,脑子里就一串的‘隐公十一年’‘昭公十年’‘襄公二十五年’的,脑子都要爆炸了!”
“偏生这《春秋》还很长。”
“真是读不完的《春秋》!”
“读书更是个没有头儿的春秋!”
程瑜柯道:“我通常都喜欢看《左传》的,只是今儿难得多看看《春秋》,没成想被玉哥碰见了。”
“我觉得有时不必看《春秋》了,多看看《左传》和其他几传,《左传》就是解释《春秋》的,还多有补充。”
程朝笑笑,
“哎呀,我倒是和你截然不同,我喜欢《春秋》,我想着读书科考不就是这般吗?就如同这春秋,永远是没有头儿的!”
“你也不知晓下一个是庄公还是哀公、成公,又或是最开始的隐公?”
程瑜柯认真点头,“玉哥这道理解释我倒是第一次听闻,不过春秋这个名儿,确实比左传好听多了。
程朝悠悠感叹,“有时咱们也多看看兵书,那《战国策》什么的,不止咱们会用,后院更会用。”
“后院不输战场,其中刀光血影,更隐蔽。”
“今早我听说,铃姨娘有孕了,婶母尤其高兴,还送去了许多丫头婆子照顾着。”
程瑜柯点头,“确实如此,母亲很尽心。”
他脸上满是仰慕和纯真。
程朝起身,“行了,我去国子学上学了。”
走至门口,程朝道:
“不用送了,回去吧。”
“前些日子读史书,读到了汉朝的一些事儿,哥哥呢,对汉高祖的皇后吕雉很感兴趣。”
程瑜柯蒙蒙的,小幅度点头。
“嗯,我也觉得吕后很厉害,就是有点残忍,杀害了许多刘氏皇亲,只留下了三两个皇子,还将戚夫人做成了人彘。”
程朝给他理了理领子。
“残忍吧?所以说,真正对不是亲生的骨肉好的嫡母没几个。
就连那刘肥,刘邦的庶长子,自小跟着吕雉在楚地长大,后来吕后要毒害他的时候,也未曾想过他们曾经相依为命的母子情义,更何况不是从小相伴的其他皇子呢?”
“刘如意的前车之鉴还在那摆着呢。”
“而且吧,要害未出世的孩子可比害已经长成了的孩子容易多了。”
话到这里,程朝自认为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看了呆愣在原地的程瑜柯一眼,就走出了院子。
程瑜柯今年二月也要回祖籍参加县试了,程朝觉得,他聪明的很。
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