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的,风庭云和大白狐狸两人被城中百姓拿着铁锹木棍撵出了南丰城。
风庭云站在城外的一棵松柏树上,满肚子都是怨气。
“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被人撵出城,你说说你,跟他们争什么?”
白珩表情难得一见的冷,“那我回去把这群愚昧的人揍一顿?”
风庭云无语,“你这是在挑起人妖矛盾。”
人族和妖怪本就不对付,这一闹腾还不打起来?真打起来,他们谁也别想置身之外,一切都会乱成一锅粥。
这时,城门口传来声音,紧接着送亲队伍敲敲打打的出了城门。
八抬大轿,铜锣鼓声开路,抬轿的轿夫穿着整齐划一,十分喜庆,喜轿后面另有十六抬嫁妆。
与其说是嫁妆,不如说是南丰城富商们上供给冥王的金银财帛。
风庭云看了眼南丰山方向,轻哼一声,身形一晃,与浓浓夜色融为一体,悄然无声的跟在喜轿后面。
她倒要看看这冥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珩微微一顿,随即跟上脚步。
花轿进入南丰山,一路往前,直到在一座庙宇前才停下。
门口左右分别伫立着两只丈余高,头顶犄角的不知名石像。
石像呈飞天姿势,头顶的犄角比人的大腿还要粗,面部露出长长的獠牙,像是某种野兽。
抬轿的轿夫们好似习以为常,丝毫不觉得石像可怕。
小心翼翼的把花轿停在冥王庙前,喜婆掀开轿帘,嘱咐了几句,然后跟轿夫们迅速离开。
风庭云跟白珩敛了气息,躲在远处草丛之中。
“唉?你说这冥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珩不屑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风庭云点点头,后又闭上眼睛,用精神力感知了下,她现在的精神力覆盖整座山头轻而易举,可扫视一圈下来竟什么都没发现。
难不成目标不在山里?
周围安静的可怕,连虫鸣声都没有,只有夜风簌簌吹过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当风庭云都快要怀疑到底有没有冥王时,轿子忽然动了。
朱红色的轿帘被一只白玉无瑕的素手掀开,一双绣着并蒂莲的软底绣鞋从喜轿上下来。
新娘子盖着绣着鸳鸯的红盖头,穿着绫罗织锦喜服,仅看身段,这女子便已是万里挑一。
风庭云看的啧啧两声,“看来新娘子比我还没耐性,不过这荒郊野岭,黑灯瞎火的,她一个姑娘家胆子也太大了些吧?”
白珩点头道:“嗯,正常女子谁敢轻易下轿?这女子定然非同寻常。”
风庭云还想猜测下新娘子的来历,忽的一阵阴风刮过,乱石杂草糊了人一脸。
怕被发现,他们根本不敢用法术格挡,只能用手捂着眼耳鼻口,尽量让自己少吸入些尘土。
阴风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待尘埃落定,庙宇前忽然出现了个幽灵一般,身形比石像还要高大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全身上下都被黑色披风包裹着,一眼看去如同鬼魅一般。
更让人惊讶的是,风庭云也未从那人身上感知到丝毫精神力波动。
精神力来源于大脑,不管是人也好,妖怪也罢,只要有脑子,那就肯定有精神力波动。
可现在她感觉不到对方的精神力波动,那就只可能有两种情况。
一、对方没有脑袋,也就不存在精神力波动。
二、对方精神力在她之上。
风庭云认真思考了下,觉得两种假设都是天方夜谭。
傲来三少她都能察觉到,这黑衣怪物总不能比他还强吧?
至于第一种情况,没有脑袋....好家伙,没脑袋它就是个死物了啊!怎么还能娶老婆?
简直匪夷所思!
白珩压低声音道:“这家伙.....好像不是人,也不是妖。”
风庭云扭头震惊的看着他,“不是人也不是妖?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百年前我游历天下,曾见过有人将枉死之人的魂魄拘于法宝之内,供自己驱使,被控制者的魂魄没有思想,也没有意识,就像是傀儡一样,替主人做一些不能见光的事。
与其说是法宝,不如说是冥器。
必要时,主人可操控冥器,与之五感相通。”
风庭云听的后背发凉,“好歹毒的法术,你的意思是说眼前这团乌漆嘛黑的家伙其实只是被人操控的傀儡,根本不是什么冥王。”
“嗯。”
白珩微微点头。
难怪她感觉不到对方的精神波动,原来竟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
风庭云对那团黑影有了了解,心里顿时有了底,也不慌了。
只要盯着黑影,揪出幕后之人即可。
穿着嫁衣的新娘子站在冥王庙前,微仰着头,声音清脆悦耳。
“你就是冥王?”
黑影比新娘子高出两倍之多,似是要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黑色披风之下。
“凡人,你逾越了,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难道喜婆没有告诉你吗?”
喜婆离开之前确实再三叮嘱她,不能下轿,不能出声,坐在喜轿内乖乖等冥王到来即可。
届时,冥王会正大光明迎娶她,行夫妻之礼,拜天地,入洞房。
可她等的实在太久了,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花轿。
意识到自己可能引起了对方的怀疑,新娘沉默了一下,柔声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实在是害怕得紧,这才下了轿。”
话音刚落,四周陷入一片寂静,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女子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黑影却没有立刻表态,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那漆黑一片的披风下,似乎隐藏着一双骇人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新娘,让她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黑影终于打破了沉默,再次开口问道:“你是赵三郎的女儿?”
嗓音粗糙刺耳,像是砂纸摩擦着耳膜。犹如从地狱深处传来,让人毛骨悚然。
鸳鸯红盖头底下的新娘听到这个问题,脸色瞬间苍白,瞳孔放大,捏着红色喜帕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回答道:“是。”
然而,黑影并没有就此罢休,继续追问:“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