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晚的视线从选童子那边看了回来。
很显然,这里更精彩。
摊主:???
这他能忍?
他摊子也不管了,撸起袖子,准备让道士吃不了兜着走。
可才走了一步。
道士翻了一下八卦钱:“你亲缘浅淡,不是被亲生父母抚养长大。”
摊主脚步一顿。
道士:“你命中有一劫,在三十二岁。”
道士:“你如今几何?”
摊主嗓音都颤了。
“三……三十四。”
“那就是两年前,你曾生死一线。”
道士不慌不忙:“你侥幸活了,但身边有人丧生。”
摊主这会儿腿都发软了。
他是被大伯过继的。
他之前是在离戊阳城不远的泽县西边矿山那边干体力活的。
挖矿危险,时常有人被埋里头。
和他一同的矿工不久前还和他说话,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他吓得不行,也就不在那里干了。
后来做了吃食的小买卖。
听说……听说前一阵子那边又出事了。
被埋可不是一个两个,泽县医馆都忙不过来了,矿山被封到了现在,都不允许人出没。
可……
摊主眼里闪过绝望。
他现在相信道士,可又不敢相信道士。
“真的?”
摊主走过去,脸色凝重。
“那孩子……那孩子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你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好说准了几件!”
“我和婆娘一向恩爱,嫁我多年从未生过龃龉,婚后五年她都无所出,我虽焦急子嗣可从未说过半句重话。”
“第六年好不容易怀了,我可是捧在手里疼得!”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怎能随意编排……”
话音未落。
道士打断。
“五年,还不明白吗?”
摊主:“什么?”
虞听晚眼皮一跳。
果不其然。
“你不能生。”
道士:“我都不想伤害你。”
“为什么非要让我说个明白?”
道士:“不过也是你活该。”
摊主:……
他如遭受晴天霹雳般。
快步上前,眼里的怒火如何也消不下去。
“想知道情夫是谁吗?”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摊主扬到半空的手生生停下。
他接受不了,可……
可……当时婆娘每次去把脉大夫都说身子好。
他曾听人提及,生孩子的事不一定都是女人有毛病,也便偷偷瞒着婆娘。大夫的确说他难有子嗣。
可他是也男人要面子啊!
男人不能生走出去多丢脸。
他是一家之主,是要在外头赚钱打拼的,受不了外头的闲言碎语!婆娘又不用抛头露面,被大伯母刁难,被外人指责成不下蛋的母鸡也没什么。
他私下对他她那么好,也是补偿。
摊主一番纠结下,瞒了下来,成了大家伙眼里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好在第六年婆娘有了。
他喜极而泣,只觉老天开眼!
可道士所言却是当头一棒,好似在嘲讽他这些年有多可笑。
他颓然踉跄,努力挤出一句话:“谁?”
道士:“算命占卜二两。”
摊主咬咬牙,掏了。
“那人是谁!”
见了人后钱,道士脸上有了笑意。
“你给的钱,付我前头说的。”
“至于你想知道的,那是另外的价钱。”
虞听晚:……
摊主钱不够。
街头离这边有些距离的肉饼摊位是他家邻居摆的,他准备去借些。
摊主眼睛通红。
“你等着,我这就去凑。”
“若你说不出什么,或者骗我。我就拉你去见衙门!”
道士却觉得他不会再来。
跑一趟,风一吹,人就清醒了。
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把事闹大。宣告所有人,他不是正常的男人。
当做不知道,他还能白得的儿子,跟着他姓。
道士摇摇头,没在摊主身上看到夫妻关系断散。
眼瞅着人跌跌撞撞跑开,虞听晚唏嘘不已,有点相信这道士有点本事了。
姑娘忍不住打听。
“方才那有血光之灾的大娘是?”
道士伸手。
是要钱的姿态。
虞听晚:……
算了,不想听了。
就在这时,魏昭扔出了二两。
虞听晚:?
你大方!
算了。
是……为她大方。
道士:“先前我见过她男人。”
“那人命宫昏暗,双眼混浊,眉低压眼生性贪婪。山根破损有恶痣,五官好赌。印堂暗而昏沉逢赌必输。”
“欠了不少债。”
虞听晚明白了。
赌坊催债不还,要是拿不出来,是要动刀的。
衙门可管不着。
毕竟借钱时白纸黑字写着,还不了债拿命抵。
道士:“其实是几天后被打的皮开肉绽。她回去得巧碰到那些人过来催,一番拉扯下,就提前了。”
明白了,今儿本是能避开的。
算起来那大娘也是受了牵连,道士倒是想拉一把。
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何况那大娘还对他咄咄逼人。
他又不是出家人,得慈悲为怀。
道士丝毫不觉得愧疚,心安理得收下钱。先前要给两人免费算一次,也不是随口一说,便让魏昭和虞听晚写八字。
也就在这时,朱家将想要当童子孩子的八字统计好,由娘娘庙里头走出来的高僧看过,选出和朱公子相和的。
共有十五人。
朱老爷站起来。
根据眼缘亲手去挑。
先挑了一个看着就精神的。
他踌躇片刻,选了那被母亲抱着病重的孩子。
妇人喜极而泣
“谢朱老爷!”
“您是大恩人,是我们母子的大恩人啊!”
“这孩子病得严重,婆家嫌他费钱是累赘,要拿去山上扔了。可他是我怀胎九月所生,一口一口喂大的,他是我的心肝啊!”
“我男人见我一意孤行,把我休了。娘家嫂嫂骂我糊涂,不容我。我实在手头无路了。”
“孩子要是没好,我认。人要是好了,一定让他给你磕头,日日给大公子祈福!”
朱老爷连忙上前:“起来起来,好端端的又跪什么?我也是心疼这孩子。”
如此,又得了一波美名。
虞听晚没理会那边,毫不犹豫哗哗哗写好,写的比魏昭快多了。
道士拿到手里看了一下。
挑眉。
掐指算了算。
等他拿到魏昭的八字后,身子坐直了些。
然后将虞听晚那张压在了后面。
虞听晚:……
怎么。
她的烫手?
魏昭字好看到你直接差别对待吗?
也许是虞听晚眼中幽怨太深,道士忽视不了。
道士看看虞听晚,又看看一旁姿态闲散的魏昭。
明白了?
“姑娘不必慌。”
“那摊主身体不好。”
“可你男人不一样。”
他很负责道:“是能让你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