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挽过沈清荷,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副对她十分满意的模样,“真是个可人儿,真想现在就想把你带回我们南安伯府当女儿疼。”
旁边的胡紫珠盯着沈清荷,暗自跟她较量对比着。
她觉得沈清荷虽然打扮得清丽温婉,但却不如她富贵,头上簪钗步摇还没她的多,许是跟着和离的娘一起,日子也过得捉襟见肘吧。
也不知道姑姑喜欢她什么,这么想要她嫁给表哥。
沈清荷微笑不说话,旁人只当她姑娘家腼腆羞涩。
沈敏从胡氏手里把沈清荷给拉了回来,没好气地道:“行了,也没多少时日了,你还同我抢女儿?”
胡氏心下欢喜,觉得沈敏这是松口准备置办婚事的意思,捂嘴笑道:“沈娘子说得是,我不急这一时。”
程茹烟在旁边看着沈敏身边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和一个人比花娇的小侄女,不免有些伤神。她那个早夭的儿子,若是还活着,也该议亲了。
如今她坐稳了安国公府老夫人的位置,儿媳孙媳倒也孝敬她,就连安国公也敬她这位嫡母,可偏偏,如沈敏所言那般,子孙满堂却无一个亲生的,到底还是个孤家寡人。
程茹烟眼神落寞,一时间也不知此生一心追求荣华富贵值不值。
就在她失神之时,脚下忽地绊倒了什么东西,竟是一个踉跄往前摔去。
眼看着就要摔到沈敏身上,沈敏见状毫不犹豫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腾出了位置。
程茹烟:“……”
她毫无阻碍地摔到了地上,四仰八叉。
众人都是一惊。
她的儿媳孙媳们都吓坏了,当即上前来扶她。
“娘!”
“老夫人!”
嘉庆***忙吩咐身边侍女:“快去请女医过来。”
程茹烟被蔡氏搀扶着要起身,但刚起到一半,就感觉腹部一阵剧烈绞痛,紧接着,身下一股暖流涌出,血腥味蔓延。
“娘,您怎样……血,娘,您怎么流血了?”
蔡氏扶着程茹烟,她身材较程茹烟要高大,伸手扶着她身后,竟是摸到了一股潮湿温热,将手挪开一看,手掌上竟是沾了鲜血,不由瞳孔微缩。
程茹烟虽然年龄比蔡氏还小,风韵犹存,但作为安国公府老夫人,穿的比***和沈敏都要老气,此刻穿的也是暗色衣裳,沾了血也不大看得出来,只能看出那片颜色因浸湿而变深。
因而,方才夫人们还以为程茹烟是忽然摔倒,被吓得尿失禁了。
但此刻,在看到蔡氏手上的鲜血后,全都惊呆了。
就连嘉庆***都是一愣。
程茹烟此刻只觉得腹部剧痛,直不起腰,她捂着小腹,面色煞白直冒冷汗,看到蔡氏手上的血后也是一怔。
在场跟在嘉庆***身边的,多是生养过的世家夫人,此刻看向程茹烟的目光也变得隐晦了起来。
“安国公府老夫人这看起来似乎更像是……流产了?”
“不会吧……老安国公都过世多少年了?总不能是托梦有感而孕吧?”
“程氏年轻艳丽,今年也不过三十有六,安国公也才不惑之年。当初不就有传闻吗?”有人窃窃私语。
沈敏在旁边看着也傻眼了。
听到众人的议论,她也不由想起当初程茹烟成为安国公府老夫人后的一些传闻。
那时候,老安国公去世,程茹烟作为后母长相妖艳妩媚,安国公作为继子又正值青年,寡妇门前是非多,自是传出了不少闲言碎语。甚至还有人说,程茹烟的遗腹子,不是老安国公的种,而是安国公的。
不然安国公怎么会容得下这个继母生的孩子留下来与他分家产?
不然安国公怎么会留程茹烟这个年轻继母在府中?
肯定是有一腿。
直到后来,程茹烟真的就像安国公亲娘一样,为他张罗婚事,娶了蔡氏,又换下艳丽衣裳,换上暗沉庄重的衣裳,处处都与旁的老夫人并无不同,久而久之,这些议论才渐渐少了。
后来,程茹烟的遗腹子夭折,她一夜苍老许多,这些议论就更少了。
这时候也更多人相信程茹烟的遗腹子是老安国公的种,怀疑是安国公容不下她们孤儿寡母,才下的手。
嘉庆***听到众人的议论也是皱眉,但她更多的是担心昔日旧友,“茹烟?”
程茹烟自然也听到了众人的猜测,面色苍白,咬着牙道:“殿下,我只是月信来了。”
可她这话着实苍白无力。
一旁的蔡氏更是失魂落魄,她的儿媳在旁边担忧地扶着她,“娘……”
因着沈绾梨这个“中暑”的前车之鉴,***多请了几位府医在牡丹园中候着以备不时之需,侍女很快就请了女医过来。
一同赶来的还有安国公段旭。
段旭和襄平侯沈晋安差不多的年纪,长相周正,看到面色苍白的程茹烟,面上满是担忧,忙上前搀扶她:“母亲!您怎么了?”
程茹烟避让了下,将手搭在女医手上,声音嘶哑道:“给老身瞧瞧。”
女医放下手里的药箱,搀扶着她在回廊边上坐下,然后细细探脉,面色不由微变。
她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又换了只手给程茹烟把脉,可面上震惊之色不消。
众人也察觉到了。
有人耐不住性子迫切地问:“女医,段老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真是来月信了?”
一旁程茹烟的孙媳吕氏喃喃地问:“娘,你时常侍候在老夫人身边,应当记得老夫人的月信。”
蔡氏面色煞白:“娘这个月的月信推迟了,她说许是岁数到了绝信了……我,我也不知怎会如此。”
说着,便拿起手帕默默垂泪。
那些世家夫人们看着她满是同情。
程茹烟有些不耐烦地问欲言又止的女医,“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医则是看向***,眼神带着询问。
***抿了抿唇,“说吧。”
女医:“是滑脉。段老夫人动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