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君,此刻已然像是换了一个人,因为此时掌控他身体的乃是叶灵。
只见白念君微微抬起手指,轻轻抚过储物戒指,一道光芒闪过,一尊极为高大、甚至高过他头顶的巨大铜炉轰然出现在面前的地面之上。
“咚!”这一声巨响回荡在四周,若不是地面经过强大的禁制加持,恐怕这一下就得砸出一个大坑来。
这尊炼器炉看上去古朴而厚重,初看似乎是由暗沉的青铜铸就,但实际上却是用一种名为山兽的骨骼精心制作而成,故名山兽炉。
其表面雕刻着数只栩栩如生、仿佛要破炉而出的喷吐火焰的巨兽,那正是山兽的威猛模样。
每只巨兽的眼睛处都镶嵌着一枚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中品灵石,使得整个炼器炉更添神秘色彩。
炉足异常粗壮有力,犹如擎天巨柱一般稳稳地扎根于地面,给人一种坚如磐石、无比可靠之感。
炉口宽阔无比,边缘微微上扬,仿佛在殷切地等待着各种珍稀材料的投入。
这尊山兽炉是白念君刚才离开神秘的万界楼时精心购买的。
它的品阶虽然不高,仅仅是灵阶三品,但却足足花了白念君两万多下品灵石。
这价格不可谓不昂贵,然而白念君却觉得物有所值。
因为叶灵打算炼制灵阶四品的灵靴,而没有一个合适的炼器炉的话,即便是她也不敢保证能够百分百成功。
毕竟灵阶四品的灵器炼制难度与灵阶一品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大太多了。
再加上白念君自己也对炼器充满好奇,渴望学习一下炼器之道,所以便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尊炼器炉。
白念君缓缓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在山兽炉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她的眼中透露出兴奋之色,像是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
虽然叶灵生前只有化婴初期的修为,但她却成功炼制出过仙器。
这其中除了她在炼器一道上天赋极高之外,更多的是她对炼器一道的那种近乎痴迷的热爱。
白念君手指轻轻一弹,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射入山兽炉中,准确地击中底部的山兽妖丹。
刹那间,炉中熊熊大火升腾而起,那炽热的火焰仿佛要将一切都融化。
白念君有条不紊地往炉中依次放入各种珍贵的炼器材料后,脸上露出不舍的神情。
“对不起,以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很快,她神色恢复正常,全心投入炼器之中。
此时的白念君,神魂已然陷入深深的沉睡之中。
此前的万炼造化体三炼以及那惊心动魄的渡雷劫,已然让他疲惫到了极致。
时间悄然流转,两日已过。
白念君脸色苍白如纸,灵力更是几近枯竭,仿佛干涸的泉眼,再也无法涌出一丝活力。
山兽炉中的火焰早已熄灭,在其旁边的桌面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五双灵靴和五套衣衫,无一不透露出灵阶四品巅峰的灵压。
就在这时,一名须发皆白却面若婴儿的老者缓缓走入聚香楼。
他身形挺拔,步伐坚定,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与睿智,还隐隐有一丝激动。
老者一路直奔白念君所在的住所,沿途所遇之人,却好似根本看不到这名老者一般,他就如同一个隐形的存在,悄然穿梭在人群之中。
老者径直来到白念君的住所,路途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来到内院房门外,与叶灵仅仅只有一门之隔。
就在老者踏步要进入房间之时,房间内传出一道清冷之声:“福伯,请留步!”
老者听闻此声,顿时停下了脚步,目光直直地看向房门,那眼神中充满了激动与期待。
两行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老者激动得颤抖着声音轻喊道:“小姐。”
被称作福伯的老者,在这漫长的十年间,不知踏足了多少大小界域,经历多少次危机。
只为寻找那个小时候喜欢坐在他肩头,揪着他长长白眉的小丫头。
今日,通过那冥冥之中的一丝模糊感应,他在听到那一声“福伯”后,终于确信自己找到了思念已久的小姐。
占据白念君身躯的叶灵,仿佛灵魂出窍一般,从白念君的身体内缓缓走出。
一袭黑色长裙的她,脸覆如淡淡烟雾般的黑纱,清冷的目光在看向白念君时,瞬间化作温柔与不舍。
她轻轻地将还在沉睡中的白念君放到床上。
她贴心地为白念君盖好被子,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关爱。
这才转身打开房门走出去,又轻轻地带上房门,仿佛生怕惊扰了屋内沉睡的人。
福伯在看到叶灵的那一刻,激动得老泪横流。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喜悦、心疼与愧疚。
当他发现叶灵只是神魂并无肉身之时,心中的愤怒与心疼同时涌起,如同汹涌的浪潮一般,难以平息。
他挥手一道柔和的磅礴灵力瞬间包裹住叶灵,那灵力如同温暖的阳光,为她遮挡住这天地间对神魂的压制。
“小姐……老奴罪该万死啊!老奴没能保护好你,让小姐受苦了!”福伯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自责与悔恨。
叶灵缓缓扶起跪下的福伯,神色中同样有因再次见到福伯的喜悦。
“福伯,我没事,您老如同我长辈一般,怎能向我下跪。能再次见到您,真好。”叶灵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喜悦。
福伯在确认叶灵神魂凝实,没有要消散的危险之后,压抑着狂暴气息,一脸愤怒地问道:“小姐,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是房间里面那个人吗?”
说着,福伯就要冲进房间去,为小姐报仇。
叶灵连忙拦住福伯,“不是的福伯,房间内的是我收的弟子,也是因为他我才能活下来。”
“那是谁?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小姐报仇!”福伯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叶灵拉着福伯的手,淡淡地说:“我大概知道是谁害了我,这件事回到家族后我一定会查清的!我不会再一味的忍让了!”
说到最后,叶灵的神色已经变得冰冷无比,仿佛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叶灵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她微微抬起头,向福伯询问道:“福伯,你身上有没有灵石和疗伤保命的灵丹?”
福伯微微一愣,虽不知叶灵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立刻神识在储物戒指中扫过。
片刻后,他缓缓说道:“极品灵石还有三百二十五枚,上品灵石一千一百枚,下品中品灵石三万五千多枚。至于疗伤保命的灵丹还有十四枚,只不过品阶不高,也就仙阶六品。”
叶灵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她伸出手,就像小时候向福伯讨要好吃的灵果一般,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说道:“福伯,都给我可以吗?”
福伯宠溺地看着叶灵,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
说着,福伯直接把储物戒指递给叶灵,柔声道:“上面的神识禁制我已经解除了。”
叶灵接过储物戒指,笑着道谢一声:“那谢谢福伯了!”
随后,她转身走入房间。
来到白念君身边,叶灵的眼神变得无比温柔。
她小心翼翼地把灵石和灵丹全部放入白念君的储物戒指之中。
叶灵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白念君,那眼神中满是眷恋与不舍。
她缓缓俯下身子,在白念君的额头轻轻一吻。
黑色面纱下,叶灵的脸颊浮起一抹羞涩的绯红。
她在心中自我解释道:“他是我徒弟,亲一口,表达一下师傅对徒儿的喜爱这很正常的,嗯!很正常!”
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
叶灵与福伯离开了。
福伯看着叶灵那平淡神情下隐藏的不舍,心中满是疼惜。他轻声询问道:“小姐为何不带着他一同回去?”
叶灵的眼神微微一暗,她淡淡地说道:“此次回家族中必定凶险万分,当初害我之人,见我还活着肯定还会出手。带他回去太过危险了。”
说到这里,叶灵微微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白念君身上的秘密太多,带他一同回去,肯定会被他人关注,到时候难免会被别人发现白念君身上的秘密。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仿佛在为这场离别奏响一曲忧伤的旋律。
叶灵和福伯的身影渐行渐远,而白念君依旧在沉睡中,不知这场离别……。
等到白念君从沉睡中醒来时,天色已然昏暗,聚香楼外的小雨如泣如诉,淅淅沥沥,眼看着就要停歇。
他缓缓睁开双眸,发现自己正舒适地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温暖的被子。
他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暖流,默默谢道:“谢谢师傅!”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白念君对此并未放在心上,他轻轻坐起身来,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桌面上摆放着的灵靴和衣衫上。
白念君站起身,脚步轻快地走过去,缓缓拿起一双灵靴,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仔细地端详着。
灵靴通体散发着神秘而深邃的幽光,仿佛是由暗夜中最璀璨的星辰凝聚而成。
一道道雷纹错落有致地散落在灵靴的表面,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这是因为炼制灵靴的不少材料都是雷属性之物,只为了能更好的发挥白念君灵力中金雷之力。
白念君迫不及待地换上一双灵靴,小心翼翼地输入灵力。
瞬间,他的身体慢慢浮起,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施展出雷霆瞬影步,只觉身体化作一道雷影,快如闪电。
当他的身形再次出现时,已然站在了门口位置。
白念君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这灵靴的效果果真如他设想的那般神奇有用。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桌面上的衣衫,那衣衫以鲜艳的红色为底,点点金丝如繁星般点缀其中,贴身内衬外罩着宽松的长衫,显得大气。
这衣衫与白念君之前所买的那些衣衫截然不同,它是用高超的炼器手法精心炼制而成,衣衫之内刻有神秘的阵法。
白念君毫不犹豫地脱掉身上那件武归的衣衫,轻轻地将其收入储物戒指内,然后满怀欣喜地换上师傅叶灵为他炼制的衣衫。
灵力经过衣衫阵法的加持,白念君明显感觉到效果提升了大概两成。
而且,这衣衫乃是灵阶四品巅峰灵器,防御力自然也是不弱。
“师傅真是太谢谢您了,您看看我穿上好不好看?”白念君兴奋地说道,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白念君心想,或许是师傅叶灵为了炼制这些东西劳累过度,陷入了沉睡吧。
他拿出蕴灵酒,轻轻喝了一口,然后引导着能够蕴养神魂的能量,往叶灵神魂所在的方向而去。
然而,他并未找到叶灵的神魂,只看到一道神念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白念君轻轻触碰那道神念。
瞬间,叶灵清冷的声音传出:“师傅回家族去了,勿念,照顾好自己,别死了,有朝一日,你我终会重逢!”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白念君瞬间呆立在原地。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久久没有任何反应。
“师傅,我还没能为您重塑身躯,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你怎么就走了呢?”
“……”
白念君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不舍,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话,眼神空洞而无助。
武归走了,师傅叶灵也走了,白念君感到心中一片空虚。
虽然武归与师傅叶灵和白念君相处都比你不是很久,但却是他心中很重要的人。
他孤独地站在房间里,看着桌面上师傅留下的灵靴与衣衫,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叶灵对他有救命,传道,引路之恩。
他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师傅会那么着急要为我炼制灵靴,我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当时只道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