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容一惊,连忙伸出手轻轻把副驾驶座位上的挂坠拿了起来,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拉开车门下了车。
此时车外,夜色愈发深沉,仿佛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周围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音清脆而悠扬,打破了夜的寂静。
风悄然升起,凉意渐浓,呼呼地吹拂着旁周的树木,树枝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映照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辛容拿着挂坠,目光向前望去,哪还有半点尧鹭的身影。
“就这么走了?丢了东西都不知道?”
辛容低声嘟囔着,暗暗裹紧了外套,回到了车上。
借着车内微弱的灯光,辛容这时才仔细打量起这坠着一枚玉球的挂坠。
这玉球温润而细腻,通体洁白,宛如羊脂白玉般纯净。玉球表面雕刻着精致的镂空纹路,线条流畅自然,仿佛浑然天成。
在玉球的中心位置,有一个微小的孔眼,穿过一根细如发丝的金线,与上方的锁扣相连。
整个挂坠设计简洁大方,但又不失优雅高贵之气。
随着辛容的动作,玉球内那一枚白色的香丸也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辛容拿起挂坠凑近鼻尖闻了闻,那熟悉的松针竹叶的幽香变的愈加浓烈。
辛容皱着眉下意识把挂坠拿的远了些。
并不是这个味道不好闻,只是辛容对于这种带有浓烈香味的东西下意识会出现排斥心理。
辛容手中把玩着挂坠,心中暗自琢磨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刚刚可能事出突然,辛容没有过多在意,现在仔细想来,似乎处处都是漏洞。
尧鹭的出现属实有些蹊跷,像他这种衣着不凡的人,只要拿出这个挂坠,怎么会连一个出租车都叫不到?但凡识货一定知道这挂坠的价格远远高于来回的车费。
为什么他会那么巧偏偏找上了自己,更何况自己的车并没有载客的出租车标识。
而且,他所说的话也极为奇怪。
什么叫做【认识你很高兴,我已经开始期待我们下一次的碰面了】?
他为什么会认为二人一定会有下一次的碰面?
辛容眯着双眼,目光再次落到了手中挂坠上。
如果按这样想来的话,那这条挂坠也许不是他大意遗落的,恐怕是有意留下的。
辛容微微蹙着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方向盘,心中已有打算。
如今想要自己性命的人不计其数,如果尧鹭同样来自于那诡异的游戏之中,辛容很难不怀疑对方的目的。
如果对方真的别有用心的话,那么.....
辛容看着手中的挂坠,那悠悠的香味依旧萦绕在鼻尖。
难道是....香味???
想到这里,辛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他迅速把挂坠塞进了车内密闭的储存格里,随后探入怀中,摸索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他有些紧张面容。
他紧紧握着手机,手指轻轻滑动,点开通讯录,目光急切地寻找着那个关键的名字。
通讯录中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地闪过,终于,他找到了目标——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辛容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犹豫片刻后,点下了拨打按钮。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音,辛容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
“喂?是小辛吗?”
这是一个听起来上了岁数的老者声音,嗓音有些沙哑。
“喂,是我,尉迟老师。”
“哎哟,还真是小辛,你这臭小子,我以为我上了岁数看花眼了,什么事啊?怎么想起给我这老家伙打电话了?”
老者的语气中透露着喜悦,他的声音仿佛也被这股情绪所感染,变得轻快而愉悦。每一个字都似乎带着微笑。
辛容闻言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尉迟老师是他还在医院工作时,曾经治疗过的一名患者。
与其说是患者和医生的关系,倒不如说二人是忘年之交。
尉迟老师原名为尉迟文斌。
当时患有比较严重的神经衰弱,转过两次医院最后来到了辛容这边。
经过长达数个月的治疗,尉迟老师的状态也逐渐好了起来。
在得知老人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只有他一个人经营着一家店铺后,辛容也经常过去看望。
无论是休息或是节日,辛容都会提着水果去店里给老人帮忙。这一来二去的,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就不是病人和患者那么简单的了。
辛容之所以称呼他为老师,是因为尉迟文斌曾经是一所院校中有名香料的教授,后来退休后,自己就经营着一家香水铺子,成了一名调香师。
这香水铺子在辛容看来有些名堂,尉迟老师虽然平时卖点香水维持生活,但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坐在办公桌前研究一些熏香的原料。
如果说香水是近期时代的产物,那么熏香就是古代智慧的结晶。
尉迟老师总是会研究出来各式各样的香粉或是盘香之类的请辛容过来品鉴。
在尉迟老师的讲解下,辛容得知古代熏香是以植物次生代谢合成的挥发性物质为媒介的一种无创伤、简单、安全的缓解或干预手段。与现代芳香疗法的吸入疗法较为相似之后,辛容就经常来到店铺中和尉迟老师一起研究。
有时还会把用来安神镇静的香料原木拿几片放在医院办公室内,以至于后续很多患者都来询问辛容,那办公室内的香味是什么,闻了之后情绪也缓和了许多。
于是,在这之后,辛容与尉迟老师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为亲密。而尉迟老师,或许是为数不多敢直呼心理专家辛容为“臭小子”的人。
这个称呼既带着亲昵,又有着长辈对晚辈的关爱。每当听到尉迟老师这样叫他时,辛容总是感到一种温暖和安心。这种特殊的称谓成为了他们之间独特的默契和情感纽带。
“没什么,就是想您了,您明天有时间吗?我过去看您!”
辛容拿着手机,语气轻柔。
“哈哈,你这臭小子,别给我来这套啊!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啊?”
尉迟老师哈哈一笑,语气中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宠溺。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那我直说了,是这样的,我收到了一件东西,是一枚挂坠,挂坠上有一颗用羊脂玉雕刻的镂空玉球,玉球中有一枚纯白色的香丸,闻起来是松针和竹叶的味道,尾调带有龙涎的琥珀甜香。我想请您帮我鉴定一下,这个香会不会对身体有害?或者说...有毒...”
辛容说着话,视线渐渐落在了那车内紧闭的储物盒的盖子上,眸光逐渐冰冷。
“嘶...玉球...香丸...听你这么讲述的话,那应该是一枚镂空香囊..”
尉迟老师的声音带着思索,顿了顿,语气也变的认真了起来。
“至于你说的味道,你确实是松针和竹叶吗?你仔细的闻一闻,里面是否含有花椒的味道?”
辛容闻言皱眉思索了半晌,随后伸手拉开储物格,把那枚镂空香囊再次拿了出来。
辛容皱着眉把他凑近鼻尖再次闻了闻,双眼微眯,轻轻摇了摇头。
“老师,应该没有花椒的味道,不过....”
辛容说到这顿了顿,再次深吸一口气,细细嗅着,过了好半晌才确定的开口。
“不过我刚刚闻到了一点藿香的味道,很淡,不仔细闻,闻不出来的。”
“松针...竹叶...藿香...龙涎...琥珀...”
尉迟老师闻言低声重复着刚刚辛容说过的所有香料,陷入了思索。
辛容也并没有打扰老师思考,只是坐在车里安安静静的等待。
“嘶...难道是...辟魂香?”
过了许久,尉迟老师的声音才忽然传来,语气带着迟疑。
“辟魂香?那是什么?”
辛容皱着眉仔细思索,似乎从来没有听老师提起过这个名字。
“你不知道也正常,这是古代记载的一种香料,我记得那还是我曾经在大学时翻看的一部古籍野史中看到的。”
尉迟老师说着,顿了顿,像是喝了一口水,随后继续讲道。
“据那本古籍上记载,辟魂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香料,其做工和制作过程也十分复杂,据说要把数十种珍贵的材料炮制成粉,然后利用独特的制香工艺再制作成丸。期间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所有材料全部作废。而制作完成的香丸还要经过长达五年的风干和沉淀,最后除去表面的一层香料,剩下的才是成品。”
尉迟老师说到这,语气带着微微的向往之情。
“听说那成品洁白如玉,遇水不融,遇火不焦。只说那指甲大小的一颗辟魂香,便是千金也买不到。”
辛容听着尉迟老师的话,不由得眉头越皱越深,暗自咂了咂嘴。
是不是老师的病情又加重了?怎么听上去这么不靠谱啊?
遇水不融,遇火不焦?上次听到这个词还是在某一部四大名着里。
“额...老师...你看的那本书真的不是盗版是吧?”
“臭小子!你少气我!”
辛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后无奈的开口。
“不是啊老师,主要是你说的也太玄了,这真是我在这个时代能听到的传说吗?”
尉迟老师闻言,暗暗嗤笑一声,继续开口。
“玄?这还玄?臭小子,我还没说完呢!据书里记载,这辟魂香的制作过程还不是它价值连城原因。它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的香味有独特的功效。”
“独特的功效?”
辛容看着手里的挂坠眨了眨眼,越发觉得这挂坠的来历不简单。
“可不是嘛!据说啊,这辟魂香的香味可以防蚊虫叮咬,还有.....”
不等尉迟老师说完,辛容有下意识的出声打断到。
“老师,防蚊虫叮咬的话,我们家抽屉里的花露水也可以做到。”
辛容此言一出,尉迟老师沉默的愣了半天。
过了好一会才猛的一拍桌子。
“臭小子!!你他奶奶的是要气死我啊!听我说完!!”
“好好好!错了!老师您继续说!”
辛容嘴角勾着笑意,连忙冲着手机道歉。
“刚才说到哪了?哦对!这辟魂香,不仅防蚊虫叮咬,甚至蛇鼠闻到这味道也会退避左右。我猜你小子现在一定会说,雄黄和老鼠药也一样是吧?你先嘴给我闭上!!听我继续说!”
辛容听着尉迟老师的话,无奈的抿嘴笑了笑,没有言语。
“书中记载,此物之所以名为【辟魂香】是有原因的。它名字中的这个【魂】字想必你不会陌生。它虽是鬼魂的魂,但这却不是他最初的名字。它最初的名字应该叫【辟混香】”
“辟魂...辟混?有什么区别?”
“中国古代记录的四大凶兽分别名为混沌、穷奇、梼杌和饕餮。而【辟混香】的混字,就是取自于混沌。”
尉迟老师说到这忽然停住,似乎在等辛容的反应。
“难道您意思是,这香的味道可以避开四大凶兽之一混沌?”
尉迟老师听到辛容这话,哈哈一笑,继续说道。
“哈哈哈,臭小子,你理解的还是太浅了!它这【混】字只是其一,它的意思是它的香味可以躲避四大凶兽。换句话来说就是,四大凶兽闻到这个味道都会绕着走。”
辛容此时不知是太过于疲惫还是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知识,感觉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是现在的社会也没有四大凶兽啊...为什么还会有这种香存在呢?”
尉迟老师闻言继续说道。
“你想啊,连四大凶兽都要绕路走的香味,那其他的动物又当如何?试问还有什么动物比四大凶兽还要凶?”
辛容听到这,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眼前顿时一亮。
“那为什么又改名为【辟魂香】了?”
尉迟老师闻言笑了笑打了个哈欠,说道。
“今儿也不早了,我这把老骨头熬不住了,明天吧,明天你来我店里带上你的那个香囊,我再好好给你讲讲!”
说罢,不等辛容回答,尉迟老师便直接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