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荣姨娘,母亲和二妹有些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不得不晚来一步,要不然知道您来了,定然会第一时间出来相见。”一道轻柔如微风的女声颇有礼数的应答。
“无妨,无妨,有你这外甥女陪着,也是极好的。”
说罢,荣姨娘拉过莫诗柔的手,不住的夸赞,“瞧瞧我这妹妹真真是将你教养的极好,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加上这副美若天仙的好容貌,怕是咱们这君渝州无人能及得上半分。”
莫诗柔低眉浅笑,略带羞涩的掩嘴而笑,“多谢荣姨娘谬赞,柔儿怎么担得起如此名头。”
九歌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家丁已经追至身后数米,眼看着便要上前,她脚下的步子一起,一个跃身,冲进了厅内。
厅内的人皆是一惊,诧异的看着突然进来的娇小少女,一时之间鸦雀无声,诡异的安静。
坐在上首的莫鹤峰眉头微皱,眼底浮起一抹温怒之色,他大手一拍椅背,震怒道:“你这丫头怎得如此不知礼数!竟敢……”
九歌打断了他的话语,惊慌失措的说道:“父亲,救我!二娘派了家丁要将我抓起来!女儿恐性命不保,所以才如此莽撞!”
“什么?”莫鹤峰眸底阴鸷,他一向顾及面子,此时此刻更是不想在君渝州的豪门贵族面前丢脸,浑厚的嗓音提高了几度,“你胡说什么?来人,将大小姐带下去。”
话音未落,门口的家丁追至前厅,犹豫之下,在门口徘徊,却是不敢进厅内一步。
九歌眼角余光瞧见那几人来了,蓦地转身后退了几步,惊慌的说道:“父亲,这几人便是二娘派来要抓我的人,求父亲救命!”
她随即抽噎了几声,垂下眸子,语气哀婉道:“我生母早亡,无依无靠,自认乖巧听话,事事顺从,从不敢违逆父亲和主母半句,可是如今不知做错了什么,竟要遭此大难,只望父亲看在女儿生母的份上庇佑。”
她这一番话说的颇为动容,莫鹤峰向来不曾过问这个嫡女,府内上下一向是交给叶琳璇打理,自是也不知道莫九歌被毒死掩埋一事。
如今见到莫九歌一袭泛白的素衣裹着干瘦的身子,衣摆处沾满了沉灰,虽是用面纱遮住了半张脸,也能瞧得出面黄肌蜡之色。
他语气不由得缓和了几分道:“九歌,今日这厅上皆是贵客,不可失了礼数,你先行回去,有什么事情容后再议。我定会分清事情曲折原委,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父亲,女儿自是相信您会为女儿做主。不过今日一早便有人欲将我盖棺掩埋,此时若是女儿出了这厅门,只怕是您再也见不到我了。”说着说着,九歌一副泫然欲涕的可怜模样,一番话语说的哽咽在喉。
众人震惊之余,厅内又闯进了一道身影,脚步虚软,踉踉跄跄的奔了进来。
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乞丐闯进厅内,一面朝厅内走着,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诉着,“父亲,您可要为我做主呀!”
莫鹤峰眉间皱成了一道‘川’字,温怒道:“哪里来的叫花子,给我打发出去!”
小乞丐焦急的辩解,奈何声音嘶哑难听,“父亲,是我呀,我是您的女儿!”
莫诗柔认出了厅上之人,面露惊讶,柔声关切道:“二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莫诗雅扑通一声跪在了厅上,抬起一双沾满了尘土污泥的血手指着九歌,咬牙切齿道:“就是她,将我封在棺材里,并命小厮将我抬出去埋了,女儿拼了命的拍打棺材6,喉咙都喊破了,幸好路遇好心人将我挖了出来,要不然,女儿早就见不到父亲了……呜呜……”
说话间,那眼泪便犹如是断了线的珠子,扑哒扑哒一直往下落,真真是戏精附体。
莫鹤峰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打量了一眼莫诗雅落魄的狼狈模样,加上这一通流泪,脸上黑一道白一道,丑的难看。
他自觉当着众人,一个两个女儿都是如此不省心,家宅丑事曝露,一时之间面上无光,总不能让人全看了笑话,沉着怒气道:“来人,现将二小姐带下去休息休息。”
莫诗雅听到这话,一副死活不肯走的模样,哭的声嘶力竭,不顾及丝毫形象,“父亲,今日若你不将莫九歌这个丑八怪处置了,不为女儿做主!女儿哪里都不去!”
莫鹤峰颇有几分不悦的说道:“你这个孽障!这是咱们的家事,岂能扰了众位宾客的雅兴,快快给我退下!”
莫诗柔靠近莫诗雅,瞧着莫诗雅一身脏污,却是不敢上前相扶,她皱了皱鼻子,只低声说道:“二姐姐,父亲正在宴客,难不成你想让这厅上的贵客都看到你的丑态?就算是不被传出去,单单是这几大家族也足以颜面扫尽。”
莫诗雅方才气急攻心,只顾着低头哭诉,泪水也花了眼睛,如今抬头环视四周,才发现厅上坐着荣叶两家的客人,还跟着几位颇为俊秀的小哥。
君渝州共有四大家族,分别为容,顾,叶,莫,天启皇朝尚武,以武为尊,这君渝州也是如此,容家强者众多,实力强劲,故而为四大家族之首。
如今若是在这两家面前出了丑,已算是传遍了半个君渝州,这丢人可算是丢大发了。
莫诗雅一时之间却也是慌了神,意识到自己的事态,臊得面红耳赤,急忙垂下头,准备起身往外走。
九歌脚下的步子一挪,不动声色的往她身边一靠,堵住了她的一条出路,眸色澄明,不卑不亢的说道:“父亲,女儿也觉得莫诗雅说得对,不如就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将这件事情分辨个清楚,也好有个见证。”
“九歌妹妹又何需如此咄咄逼人?我瞧着这诗雅妹妹也是委屈至极,先下去歇歇才好,待到稳定了心神再做分辨不迟。”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九歌眯了眯眸子,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一袭青绿色的袍子站起身,白皙俊俏的一张脸上满是和善之色,看似颇有几分风度。
可是那双掠过九歌的眸子,眸底却闪过一丝厌恶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