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饭一起去了学校,上课的途中,田黎收到了林裴楷将钱退回来的通知。
他皱了皱眉,向旁边看了一眼,隋明禹和他旁边的辛以诚以及陈执都在认真听课。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到课本上,一只手竖起书页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然后又再一次将钱转了过去。
转过去的下一秒,林裴楷发来消息说:田黎,这钱我不能要。
田黎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林裴楷不想要这份钱的原因他明白,但是他必须要给的原因他能懂吗?
田黎想了好一会儿,回复道:那些钱应该还给你。
这次林裴楷没有及时回复,他大概也能想到他要还这份钱的原因,所以只是说道:我们再见面聊一次吧。
田黎:好,什么时候。
林裴楷:过两天吧,这两天我请假了。
田黎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于是关心地问:你没事吧?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
过了两分钟,林裴楷才回复道:没事。
田黎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于是放下手中的书页将手机收了起来,余光不经意地瞥到旁边,发现隋明禹正在看自己。
他心头一跳看过去,眼睛微微睁大,用眼神询问隋明禹有什么事。
隋明禹表情疑惑,他向田黎身边凑了凑,随后小声问道:“再和谁聊天?”
田黎听到这个问题后,眼中闪过一丝迟疑,然后诚实地回复道:“林裴楷。”
田黎虽然不想让隋明禹知道他和林裴楷的事,但这样的小事他没有必要对隋明禹说谎。
隋明禹眉毛单边挑了一下,目光有些沉,田黎刚才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样子,竟然是在给林裴楷发消息?
为什么要给他发消息?有什么必须联系的事情?隋明禹十分好奇,他不由得想起前几次看到林裴楷时的景象,内心十分不爽。
他轻咳了一声,随后压低声音对田黎严肃地说道:“好好听课,不然我报告老师。”
田黎一愣,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隋明禹,不明白他怎么变得这么“严格”。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隋明禹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后,转过头看向了讲台方向。
田黎不明所以地挠了挠眉毛,随后也看向了讲台。
下课之后,辛以诚和陈执先行离开,隋明禹端坐在位置上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田黎戳了戳他的胳膊,“去吃饭吗?”
隋明禹看了他一眼,然后傲娇地扬起了头。
“你怎么了?”田黎歪头看向他,一脸天真无知。
隋明禹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说:“你上课和谁聊天呢?”
“林裴楷啊。”田黎答道。
隋明禹嘴撅得更加厉害,他耍赖似的趴在桌子上,闷声道:“为什么要跟他聊天?”
田黎怔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因为……有事情要说。”
隋明禹将脸朝向他,推了推今天戴出来的黑框眼镜,一半玩笑又一半认真地问:“田黎,你有什么事瞒我?”
田黎心脏狠狠一跳,低头用指甲掐了一下手心,内心纠结。
隋明禹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在等着他的回答,他不想隐瞒隋明禹,可也真的不想让隋明禹掺和到这件事之中。
正当纠结犹豫之时,隋明禹的电话响了起来。
隋明禹支起身子,掏出手机,发现是他姥爷给他打来的电话,他向田黎挑了挑眉,随后拿起手机走到教室外面,找了个角落接听。
田黎肩膀塌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开始想,如果将这件事告诉了隋明禹会怎样呢?
他想了想去,想不到合适的答案,即使是身为当事人的自己,也只能想到还钱这一个方式来弥补,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但这件事偏偏又不是用钱就可以解决的,因为这其中横亘着他哥的命和林裴楷以及他妈妈这十年所遭受的种种。
隋明禹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可怕,田黎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关心地问:“怎么了?”
隋明禹摘掉脸上的眼镜,捏在手里任由其变形折断。
和田黎一起生活之后,他很少再戴这副黑框眼镜,今天毁在他自己手里,往后的日子也没必要再戴了。
“发生什么事了?”田黎着急地握住隋明禹的手腕,将破损的眼镜从他手里拿出来,担心地查看他的手有没有受伤。
隋明禹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反手握住田黎的手,“没关系,你自己先去吃吧,姥爷叫我回家。”
田黎目光里还是满满的担忧,他向周围看了看,此时是午饭时间教室里没有人,走廊里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句说话声。
他点了点头,然后张开另一只手抱了抱隋明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希望这个拥抱可以给隋明禹一点安慰。
他们彼此都各有心事,隋明禹不想同他说的想法大概是与他一样的,既然他不能对隋明禹讲出自己的心事,当然也不会强求他一定要同自己说。
隋明禹和田黎道别之后,开上车去了别墅区。
程季林此时端坐在沙发上等他,他面色深沉,但眉宇间又掺着几分喜气。
隋明禹进来之后,像平常一样走近程季林和他打招呼,丝毫不见刚才的失态样。
他坐到程季林旁边问:“姥爷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程季林看向他,“确切消息,癌症晚期,没几天了。”
隋明禹低头呼了一口气,抓了抓头发。
“我知道你奶奶也是癌症病逝的,但没想到你爸爸也……真是造化弄人,明明再过个七八年就能出来了。”程季林惋惜地说,“唉,可以申请保外就医,可他说不用。”
隋明禹保持沉默,无话可说。
“但他有最后一个愿望。”程季林说,“他想见见你。”
隋明禹抬头看向程季林,他说这句话时比之前每一次提到这个话题都显得轻松。
“你要去吗?”程季林盯着隋明禹的眼睛问道。
隋明禹长叹一声,感叹道:“毕竟是父子,理应去的。”
程季林无声地笑了一下,抬起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全身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小禹说的对,毕竟是父子,总是要送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