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候后,姜花衫拎着一堆药从心理大楼走了出来。
苏妙蹲在花坛草都扒秃了,大老远看见她立马冲了上去,“你怎么才出来?”
姜花衫愣了一下,“你怎么还在?”
在她的计划里,这一刻应该没有苏妙。
苏妙没好气,“你没看见天都快黑了吗?既然是一起出来的,我也没有丢下你的道理。”
姜花衫不由高看了她一眼,早知道两年后的苏妙,可是会为了活命不惜出卖朋友的人,没想到当下竟然还有这种觉悟。
“你看着我做什么?你进去这么久是去买药了?你受伤了?”
姜花衫一脸警惕把药藏在背后,“干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妙立马黑脸,“谁能奸得过你?”
姜花衫捂着药,“走吧,这个点也不用回学校了,各回各家吧。”
苏妙原本是想等着姜花衫一起走,谁知对方好心当作驴肝肺,苏妙瞬间有了脾气,掉头就走。
“谁爱管你。”
走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苏妙心如死灰闭了闭眼,又折了回来。
姜花衫,“又干嘛?”
苏妙,“借我点钱,我打车路费不够。”
“……”姜花衫皱眉,上下打量她。
苏妙压着火,“双倍还你。”
姜花衫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她转账。
苏妙脸色缓和了一点,打开手机一看,差点气死,“十块钱?!!!”
姜花衫拍了拍她的肩膀,“坐捷运吧,就当提前适应假千金的生活。”
苏妙,“……”
*
心理咨询楼,三楼。
肖智看着眼前的满分试卷,端茶的手吓得瑟瑟发抖。
多少年了!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满分神经病,这可是重症里的重症啊。
肖智坐立难安,终是没忍住冲出问诊室,“小张,苏小姐的这个电话我亲自来打。”
女护士正好已经拨通了电话,闻言立马把电话递给肖智。
肖智清了清嗓音,端出一副专业医者的态度,“您好,苏老爷子,我是鲸和高级心理师肖智,今天苏小姐来医院就诊了,情况不是很妙。恕我直言,以苏小姐现在的症状实在不适合居家治疗,我个人还是建议来医院办理入住手续,尽早治疗,尽早干预,以防她病情发作误伤家人。”
“诶!”女护士一脸懵,她还没跟苏家核实那位小姐的身份呢,肖医生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肖智立马站直身子,表情躬谦笃定,“您放心,我敢以我从业十年的经验向您保证,我的诊断绝对没有问题。苏小姐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再不治疗只怕就晚了。”
*
“该死的姜花衫!”
苏妙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接触过捷运这种大众交通,只简单的查路程换硬币流程就消磨了半个小时,索性最后还是顺利上了车。
上车后,苏妙一脸嫌弃又忍不住有些好奇,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平民交通啊?
苏妙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小心翼翼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自拍,然后传到自己的社交平台。
配文:平民交通,捷运,打卡成功!
刚传上去,手机就来电话了,苏妙一看来电显示,表情微动。
这个时候没回家爷爷肯定已经知道她逃课的事了,医院的事绝不能承认,就说是姜花衫带她出去玩了。
打定主意,苏妙按下接通键,“爷爷。”
苏敬流,“你在哪?”
苏妙左右看了看,“爷爷,外面玩呢。”
苏敬琉语气有些不对,“哪个外面,说清楚……”
这时,车里突然语音报幕:“叮咚——尊敬的各位乘客,北环站口到了,开门请下车。上下车请当心缝隙,注意脚下安全;门灯闪烁时,请勿上下车。”
苏敬琉,“……”
苏妙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扔出去。
苏敬琉,“你在捷运上?”
苏妙呵呵笑了笑,“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突然就想体验坐捷运是什么感觉?”
苏敬琉眼皮一跳,不会是真有病吧?
“你,下一站立马下车,我让管家来接你。”
苏妙本身也就是新鲜劲,一听说有专门来接立马高兴应下。
*
姜花衫从医院出来就打了辆出租车,车辆刚驶过环城路脚下她又看到了那道破碎的身影。
犹豫片刻,姜花衫提前下了车,拎着塑料袋往桥下走去。
环城高架下是鲸港的母亲河南湾河,每到春秋两季,河水都会涨潮漫过堤坝,鲸港老一辈的民众没事都喜欢来河边散步。
天色接近黄昏,河岸两边的霓虹连成了璀璨的星灯。
沈眠枝一个人坐在河边,对着平静的湖面发呆。
她身边有拆了一半的火腿,还有啃了一半的面包,三只流浪猫已经停止了进食,紧靠着她的小腿假寐。
沈眠枝看着眼前的景色,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因为她又断片了,她脑子里完全没有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如何喂食小猫的片段。
这些小猫很依恋她,甚至还会伸舌头舔她的掌心,可是她却很陌生。
而且,她能感觉到,这种断片的感觉持续的时间好像变长了。
“嗡嗡嗡——”
草地上的手机频繁发出震动声,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命名为爸爸的五十通未接来电又加了一通。
沈眠枝呆呆看着湖面,自我谴责的罪恶感和急切想逃离的无力感压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她将手机翻转盖住,慢慢站起身,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步一步走向冰冷的湖面。
这一刻,她打算直面深渊。
沈眠枝闭眼往前,冰凉刺骨的河水没过了黑色的小皮鞋。
好冷。
她抬脚想往更冷的地方走去……
忽然,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腕。
“利培酮片、布南色林,你要哪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