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江道：“那只猫不是普通的猫，是血脉非常强悍的妖兽，应当是有些修为在身上的，沈阿婆能扛过来，可能是它耗了修为帮她续命，但是……不会长久就是了。”
老夫人有些恍惚：“难怪，那猫虽然说一开始就病恹恹的，但是身上也没有什么要命的伤，后面的日子里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村里的老兽医也瞧不好它，最后同沈阿婆一起去了。”
封小白心想，从遥远的南方独自上京，途中不知要遇上多少危险，若只是强盗土匪还好说，域猫不至于对付不了，只怕是遇上了不少有修为的对手，才伤了元气，最后在一伙儿土匪手里吃了大亏。
只是瞧了眼老夫人有些伤怀的神情，还是没把心里的猜测说出来。毕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他们知道再多也没有意义。
老夫人擦了擦眼角：“沈阿婆说，她在途中遇到一个寻亲的小姐，身边的丫头也是娇贵的很。一行人像是大户人家的，长途跋涉之下都熬不住生了病，剩下的护卫倒没事，只是男女有别许多事不方便。路上正好碰见，就说给她点银子帮忙照顾几日。沈阿婆盘缠不剩多少，也就应了，谁知后面被土匪盯上了，那猫护着她，本来没事的，却是她一番好心带着那个小姐一起逃命的时候，被那黑心的人推出去挡刀了，这才，唉，这才落到这个境地。”
李张氏听到这里，不仅怒骂：“好个没良心的糟心货。”
“沈阿婆熬了五日，最后还是去了，那猫就躺在她身边，无声无息地一起走了。”老夫人眼中含泪，道：“……我不知道她怎么成了如今这副样子，但是孩子们……她没有坏心的。你们也说了，村里那些孩子们都没事，你们想想法子救他们一救。至于沈阿婆，能放过她的话就放过她吧，不要下重手，好么？”
慕容江道：“您放心，我们不会伤她的。再过个几日，那些孩子也都能回来了。”
老夫人这才放心：“那就好，那就好。”
老人家年纪大了，慕容江和封小白陪着又聊了会儿时间，留在院子里用了午膳，直到老夫人他们熬不住了需要午睡，这才脱身告辞。
“唉，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慕容江出了门，有些感叹，“那猫真是有情有义，我以后也该对我的小黑好一点儿。”
小黑？
封小白不解：“小黑是谁？”
慕容江道：“麟尾黑蛟啊，上次你见过的，他叫小黑。”
封小白沉默，第一次开始对自己的名字产生意见。
慕容江没有察觉她的怨念，道：“不过我还是想不通，沈阿婆当年明明还能交代清楚事情的经过，为什么成了‘灵’后，反而失去神志了呢？”
封小白略一思索，道：“凡人受了严重的外伤之后，很容易高热不退，烧了几日，烧成傻子的都有，不奇怪。”
慕容江了然：“也是。”
“这趟来的还是很值的，我觉得县衙都不用去了。”慕容江伸个懒腰。
封小白也深以为然，但又想起一件事：“还是有必要和县太爷说一声的，让他也放个心，不然成日里着急上火的，老人家嘛，咱们还是得体谅一点。”
慕容江不知想起来什么，笑了：“哈哈哈，确实，老人家嘛。”
两人去县衙知会了一声，但是走了个空，守门的衙役告知，县太爷不在县衙，一大早去了李庄，现在还没回。
“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那，不多见了。”慕容江赞道。
“嗯，”封小白应了他一声，“话已经带到了，咱们先回客栈吧。”
回到客栈，就见苏灭端正地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像个等不到丈夫归家的小媳妇，一脸不满地看着他们，“回来了？”
慕容江当时就笑了：“回来了，让娘子久等了。”
苏灭冷笑：“你出趟门把脑子也丢外面了？”
慕容江打着哈哈，“苏兄不要这么严肃嘛，我们可是有大收获……”他絮絮叨叨，半说半吹地把事情讲了一遍，“唉，还得是我，没我不行。”
苏灭沉默半晌，道：“等游青临兄妹俩回来，这事差不多就可以解决了。”
慕容江惬意道：“是啊，这趟算是长见识了。灵……”他啧了一声，“真是奇妙，对了，苏兄，你之前说，他们执念没了，也就散了，这个散了，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没有经历过雷劫的，散了之后，化为千百碎片，等待几百年过后，重聚为魂，再行往生。”
“那经历过雷劫的呢？”封小白插了一嘴。
“不知道，典籍里面没有记载。”
“好吧。”封小白止住求知欲。
慕容江哑然：“这么惨的吗？”
“嗯，”苏灭找小二要了块干净的布，低头擦拭靴子上的灰尘，“我已经传信回死生门，要了聚魂的阵法。”
他顿了顿，对封小白道：“我只在符箓上探出了些法门，这个阵法，可能需要你来布了。”
封小白扬起下巴：“放心交给我吧。”
“还有一件事，”苏灭抬起头来，“百鬼夜行那件事，当时在将军街，确实探到了阴气存在，这么多的鬼魂大批量地在有生人的地方出没，很奇怪。而且鬼魂的阴气到城门口消失了，说明这些鬼魂没有出城，那么他们又去哪儿了？”
“嘶……”慕容江吸了口冷气，“这城里这么多人，他们能藏到哪儿去，难不成这县里面还有个鬼窝？”
苏灭开始蔑视他的智商，“要真有，那晚上那张符就不会带着我们满街跑了，直接就冲进鬼窝里去了。”
慕容江有点不好意思：“哈哈，苏兄真是心细如发。”
“左右无事，今晚我们再去那条街看看。”苏灭发布今晚的任务。
封小白没有意见，慕容江不敢有意见，三个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随后各自回屋休息，等待天黑。
闲暇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三个人聚在一起用了晚膳，便徒步往将军街而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不少住在村里的摊贩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想要赶在天色彻底黑下去之前回到家，铺子的伙计将店里打扫干净，关了门落了锁。
街道上一下子清净起来。
半个时辰后，三人再次来到那座土地庙前。
苏灭同样打出一张符箓进行查探，结果同上次一样，带着他们从土地庙一路直行，停在城门口。唯一不同的是，那道符的光暗了许多。
“阴气快散完了，”苏灭收回符箓，“那些鬼魂没有再出现过。”
封小白静默片刻，道：“从这儿回去再走一遍，仔细留意一下有没有那种可以通灵的物件。”
苏灭和慕容江对视一眼，“嗯。”
三人以将军街为主道，对其周遭的房屋都进行了严密的查探。
据李蒙等三个衙役所说，这条街已经荒僻很多年了，夜里时不时传出奇怪的哭声，而且不论做什么生意都熬不过一年就得关门大吉，晦气得很。
所以这一整条街，除了出城的人会经过一下，不管白天黑夜，都很难看见人影。
三人一路查探，一无所获。
封小白来到那座土地庙前，猝不及防发难，一掌对着殿中的彩色的神像拍了过去。
“诶，”一声叹息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庙里传来男子的温雅的声音，“小友真是好大的脾气，你若是想叫我出来的话，唤一声便是了，何苦拆我的庙呢？”
灵光乍现，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披着发，缓步从庙里走了出来。
慕容江看清来人，失声道：“温……温长老？”
苏灭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