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俩异口同声问道。
周家婆子点了点头,周太夫人一骨碌爬起来,两眼睁的比铜铃还大。
“这还了得,哥儿心里有了人怎么这么一大家子竟没个风声。王婆子,你快着几个人去打听看看,细心留意着,别惹了哥儿不痛快。”
王婆子笑着答应,此时周夫人只在一旁拧着眉头。
“云哥儿今日怎么会去了玲珑坊,怎的也不与我商量一下,他去玲珑坊见了谁?和谁说了什么了吗?为何回来情绪如此?”
周夫人连连相问,王婆子瞬间愣住,尴尬的摇了摇头。
“这……少爷是一个人去的,旁人也不知。”
“珑坊?哼,我怎么不知道。”周老夫人眯了眯眼睛。
“是家新开的铺子,今日开业倒是声势浩大,惊动了不少人。据说是从底下镇上开起来的。”
“哪个镇?”
“有德镇,巧就巧在这。您还记得咱们周家有个外戚,当年老太爷把咱家那间老铺子给了他,听说这玲珑坊就是收购了他家的铺子才开起来的。”
周夫人缓缓说来,她这几日也没少打听玲珑坊的底细,一查下来竟和自己家有些渊源。
只是还不知道这铺子背后的主人是安家,只以为是对门盛衣坊的手笔。
周老夫人听完沉吟半响,既吞了老铺子,开到城里又吓坏了他孙子。这玲珑坊听起来就让她心里不舒服,膈应的很。
于是淡淡道:“想来既是新开的铺子,那云哥儿去探底细的也有可能。不过照你这么说,看来这玲珑坊来头不小,那可不能让他们在这玉华县成了气候。”
周夫人一旁听着话,不敢作声。只应了一声,“是!”
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眼神渐渐迷离,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说出了一句叫人兴奋的话来。
“咱们家四季阁是我和老太爷的心血,当年就凭着一匹‘金星玉照红’打出了名堂。这么多年来,也该把秘方交给下一代了。”
周夫人眼睛一亮,四季阁的秘方,这些年一直都在老夫人的手里握着。老夫人虽让她管着铺子,却半点不肯让她接手秘方。
她心里委屈又不敢怎么样,这会儿听老太太口气,难不成肯把秘方教给她?
于是也不乏累了,立刻乖顺的帮着老太太捶腿。却听老太太闭着眼睛,嘟囔:“今年务必让云哥儿成婚,成婚后我就把秘方传给他,也该让他掌着家业了。”
“这附近的闺秀你也都留意着,云哥儿中意的女子也打听着,只要人温顺端庄,家世清白干净。咱们也就依了个哥儿。”
“是!”
周夫人哪敢说半句不是,家是老太太当,她只有听着的份。
白受了半夜的气,这会儿离开老太太院子的时候,脚步沉沉,心里咬牙切齿的愤恨。
在他周家守了半辈子的活寡,还要日日受着婆婆的气,周夫人打落牙齿和血吞,也无法外道一个字。
唯有身边的王婆子知道她的心事。
“夫人再忍忍,左不过老太太年纪大了,少爷又孝顺。这会儿您合该听着老太太的话,也寻一个事事听您话的儿媳妇。
说句不好听的话,那老太太再厉害她还能活个地久天长?到时候就是您就是婆婆了,您的儿媳妇可不就任您拿捏。
夫人呐,您就要熬出头了。”
王婆子的话让周夫人心头的郁闷一扫而光,是啊,得赶紧给儿子张罗亲事。
于是乎接下来的半个月,媒婆捧过来的闺秀画像没有十张也有二十张。
可是周牧云看也不看,他不但不看,反而连铺子也不去,问他话儿就是闭口不答,连最亲近的小厮也套问不出一个字来。
总之不是日日醉酒,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画画儿。
老太太心疼孙子,看的心痛不已,背地里把全家上下都骂了个遍,可依然没有什么用,反而连累周夫人受气。
这一日她实在受不了,风风火火的闯进书房,噼里啪啦上来就对着周牧云甩了一巴掌,气势之大连她婆婆周老夫人都吓了一跳。
周牧云醉眼醺醺的看着自家母亲。
“娘!”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吗,让你相亲你不去。让你到铺子里你也不去,你可是咱们家唯一的男丁啊。你难道连自家的生意也不顾了。”
周夫人见儿子优柔寡断的性子,气的手抖。门外老太太见媳妇儿打孙子,正要进去理论,一听这话,又停了脚步默默守在门外。
屋里,周牧云眼睛红红的。
“娘,可是铺子里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哼,咱们家的生意都快让新开的玲珑坊抢走一大半了,你……你还在这里瞎画这什么糟烂的画儿。”
自从玲珑坊开业,这大半个月以来,人家的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别说他们四季阁,就整个玉华县的布坊都如临大敌。
这会儿,哪家绣坊不是鼓起劲来想办法提高自己的销量。
他们家倒好,少东家在家里画画儿买醉呢。
周牧云这才缓缓起身,随后一声不吭的收拾好自己的画儿,默默的跟着他娘往四季阁走去。
临出门,看见了周老夫人,老太太心啊肝啊的叫了一通,随后趁他不注意偷偷从他画桶里抽出一张画儿。
等周牧云走后,老太太立刻打开画儿一看,只见画中端的是一个美貌女子。
鹅蛋脸儿,水灵灵的大眼。嘴角含笑,乌发及腰,穿着一身锦绣,外面披着一个兔毛的披风,手里还抱着一本书。
这样一个女子,一眼就看在了周老夫人的心眼里头。
“难怪这云哥儿左一个看不上右一个看不上,原来心里装了个这么一个美人。瞧着这装扮,怎么也得是个大家闺秀。”
赵婆子呵呵直笑,附和着老太太。
“说到底,还是咱们家的哥儿眼光好,我也看着这姑娘不错,瞧着有福相,将来一进门准能给您抱着个重孙子。”
“那可不是,凭她是谁家的闺秀,只要我云哥儿看中了,她就得是我云哥的人。”
周老夫人越看越欢喜,可随后她又不怎么高兴起来。
“哼,长得是不错,可也傲气了些。让我乖孙受了这样的委屈,竟关在房中买醉,这日后要是进了门,可得好好调教调教。”
“那是肯定的,都指着老太太您看顾着呢。”
“去打听打听谁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