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河沿上就只有安绵一个人在洗衣服了。
安平手里拿着小棍子百无聊赖的在河水里搅弄着。突然一条筷子长的小鱼从水面上跳出来,蹦出一个水花来。
“有鱼啊!”
安绵激动指着水面叫道,安平脸上却没什么反应。
“有鱼也抓不上来啊,村里会钓鱼的只有几个大人。去年有两个孩子下河捉鱼被水鬼拽去淹死了。以后村里就不允许孩子下河的,谁家大人看见都要打的。”
安绵听完盯着河面舔了舔嘴唇,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叫。忙了一上午,那点糊糊早就消化完了,她饿的心慌。
看时间,也该做晌午饭了。
拉着安平回家,安绵晾好衣服便端着瓦盆进卧房取些粮食。
乡下人粮食就是命,安老太竟然把米缸放在睡觉的卧房里。安绵掀开米缸一看,里面只有一点苞谷碴子。
至于幻想中的白面,精米,那是超级奢侈之物了!
怎么可能会有。
安绵无奈,舀一勺苞谷下锅,再放上一些野菜。手里搅着面团,口中嘀咕。“要是有肉放一点进去就好了,可惜别说肉了,恐怕连猪油都没有。”
“猪油那是过年才能弄到的东西,平时哪里有。不过我知道奶奶在橱柜里藏着小半罐,过年省下来的。”
平儿悄悄说完,安绵听的眼睛一亮,立刻就打开橱柜果然在最上面找到小半罐猪油。
她用勺子舀了一勺和进面团里,随后偷偷把猪油罐子放回原位。再把面团捏成一个个小饼贴在锅里。盐巴也是奢侈之物,她只敢稍微的放上一小勺。
这连番举动惹得平儿轻轻的抽气。饼子烙好,锅盖一揭开热气散出,一股香味便扑鼻而来。
平儿扒在锅沿旁被馋的直吞口水,安绵拿了一个给他 。
“吃吧!小心烫!”
平儿连忙接了饼子呼呼吹气,顾不得烫就往嘴里塞。安绵看的一笑也拿了一块吃起来。
虽然都是同样的苞谷面和野菜,可是她放的苞谷面多,野菜少又加了猪肉盐巴,味道自然比平时的糊糊要好上很多。
两人吃完,安绵装好剩下的饼子和水,锁好门和平儿一起去地里给安老太送饭。
晌午日头正烈,不少村民都在地里干活。有人看见安绵出来,于是停下了干活的身影,相互交耳笑谈。
村民们嘀嘀咕咕,安绵只做听不见,埋头往前。
“安家丫头,给你爹和你奶送饭呐!”
和她打招呼的人是村里的来福叔,走这一路几乎人人不理安绵姐弟,只有这位主动打了招呼。
来福叔是个温厚的好人,见安绵从他身旁走过,他扶着锄头呵呵一笑,“村里人胡说爱嚼舌根惯了,你别往心里去,没什么是过不了的。”
“谢谢叔,我知道了。”
安绵向他点头微笑。
“你奶奶他们在那边呢,给他们送水去吧。”
来福叔温和笑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安绵看到了安老太的身影。
“奶!”
安老太弯着腰在地里拔草,远远听见喊声也没停下手里的活。直到安绵和平儿到了她的身边,她才站起身子,手扶着腰拿着汗巾擦着脸向他们走来。
安老太热的满脸通红,安绵赶紧拿出水壶倒了一碗水递给她,老太太一连喝了三碗,才用拿着碗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身影。
“给你爹也送点水吧,他到现在一口水还没喝呢。那破落户也不知道在家干什么,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她男人。”
离这里不远的一块田里,安青山正在挥着锄头忙碌。他头顶戴着草帽,后背衣服一大块汗渍,俨然已经湿透了。
安绵赶紧把水递给平儿,平儿忙给安青山送去。
安青山接过水咕咚咕咚几口喝完,瞥眼看见儿子的一头短发忍不住笑道:“头发怎么剪了!”
平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姐给我剪的。”
“剪就剪了吧,看着倒是干净利索些!”安青山说完转脸看向安绵笑道:“绵丫头,你的腿好了。”
“呦,这当爹的不说,我还没注意到绵丫头的腿,看来李郎中的医术还是可以的。”
安老太见安绵的腿果然痊愈心里也高兴。
“奶,饿了吃饭吧!”
安绵拿出做好的饼子递给他们,安老太少不得埋怨她面多菜少糟蹋粮食。
安青山惜粮,宁愿忍着饿也不打算吃他们的东西,最后还是安老太心疼儿子硬逼着他吃了一个。
平时安青山会用竹子编织一些箩筐篮子去镇上换几个铜板补贴家用,大房的日子本不至于这么拮据。
说到底还是王三凤苛刻。
这时安绵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说道:“爹,你赶明儿帮我编两个篓子吧!”
怕安青山理解不了,她情急之下只好找了一根棍子,在泥土地上画了个样子。
“这东西能编倒是能编,但是怪模怪样的,你要这个干吗?”
安青山看完只觉得她胡闹,但禁不住安绵一个劲的央求。安青山没忍心拒绝就点头答应了她。
下午人多,不出一个时辰就把地侍弄干净。
安绵第一次干农活,日头晒在脸上,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溺死的鱼,感觉浑身脱水下一秒就要嗝屁了。
她奔到水壶边猛灌了好几口水,这干农活她可实在吃不消。
细细想来,安家缺钱又缺粮,但是剩的这十几两银子安老太一定不会轻易花掉的。她倒是同意喂猪养鸡,可惜说好的窝棚也搁置了。
回去的路上,安绵劝着安老太。“奶,咱家之前说买猪仔,那就得赶紧垒猪圈啊!”
“我也想把窝棚盖起来,可你爹一帮咱家干活,你那后娘就吵吵。盖了窝棚,那破落户指定更闹!”安老太没好气道。
安绵情急,面上继续怂恿安老太。“奶!不能怕吵就不养猪了,肥猪到年底最起码能卖个钱,比白放着银子遭贼惦记的强!你看平儿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咱得为你这大孙子着想啊!爹不能帮我们盖窝棚,不行咱就找人!”
“找谁?”
“花上五十文,村里人找谁都行!”
安绵说完,正巧看见干完活收拾农具往家走的来福叔。
她手一指。“比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