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房子盖在一块平坡上,一溜排是三家房屋。靠东边的是安家大房,中间是柳家人的,靠西边是安家二房的屋子。
老桩头上了坡,原本是要将人领到安青山的家里,正巧看见一群人簇拥着安家老太太往安家二房进。
他不明所以就远远的喊了一嗓子。
“安青山,你家有人找!”
一嗓子喊完,有一些端着碗爱看热闹的村民又调转头继续围在了安家附近。
安老太刚刚打开院门,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便随手把孙子孙女的包裹找个地方一放,探出头来瞧看。
安绵浅浅扫了二房的屋子一眼,便扶着平儿也站在门口。
两个中年婆子到了安家大房门口,其中一个前后打量着周围环境,另一个张口问道:“这里是安大富家吗?”
安青山见两个婆子穿的讲究又面生,于是局促着上前。
“安大富是我爹,我是他的大儿子安青山,你们是……”
那婆子上下打量了安青山一眼,“我们是来找安大富的,他人呢?”
“实不相瞒我爹去世好些年了,两位找我爹有什么事?快进屋坐坐说吧!”
安青山不知道什么事,连忙将人引进屋里。
那婆子一听眉头一皱,也不进屋,两个人往旁边嘀咕一番,随后连忙摆了摆手。“不了,我们说个事儿就走。既然你爹不在了,那我们就找你吧!”
“别呀,公爹虽不在世了,我婆婆还在。你们有什么找她也是一样。”
王三凤见两个婆子面色不好,生怕是公爹生前欠了债,便连忙挡在门口指着安老太。安老太正好走了过来,听见来人要找安大富便上前。
“既然是找我家那死去的老头子,你们就到我家来说吧!”
“我们两家分了家!”
王三凤也跳出来解释,安青山瞪了她一眼。老太太也不多说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其中一个婆子便没好气道:“敢情找错了门,你们分了家也不早说,既然安大富不在这里,有个叫安绵的丫头是哪个房头的?先问好,免得再找错了门。”
这话一出,村里的人目光一下子对准安绵。
安绵从人群里挤出来。
“我就是安绵,现在是二房头的,方才那是我大伯家!我们二房在这边…… ”
安绵指了指二房的门,那两个婆子点点头,拔步走了过来。乌泱泱身后跟了七八个村民,安青山和王三凤也紧随其后。
一个阴沉着脸色,另一个却是满脸好奇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到了二房,院门早已打开,安老太快步搬出凳子,二房没有堂屋议事都在院子里,这倒正合了两个婆子的意。
安青山和安绵平儿都站在安老太的身边。
王三凤和其他村里的人都围在院子周围,一晌午到现在安家人肚子里滴水未进,这才刚分家,就有事故。
王三凤冷眼旁观,看人家这架势很像是来找麻烦的,反正好坏也不关她的事。私心里她甚至希望最好这两个婆子闹狠些,也好给她出出今天的恶气。
这么想着她心情大好,这会也觉得肚饿,急忙忙回家添了一碗糊糊端到二房门口,边吃边看。
二房院子里,两个婆子一直盯着安绵,眼里全是嫌弃。
“这丫头的爹妈呢,她亲事谁做主啊!”
安家人一听这话,神情全部有些紧张,连门口的王三凤也猛的站起身。
这刚过继就有人提亲了?
没这么邪吧!
安老太紧张的搓着手,然而没等她开口,其中一个婆子甩甩帕子二郎腿一翘悠哉道。
“就和你们直说吧!我们这次来是和你们家叫安绵的丫头退亲的!论理我们是要找安大富的,但是他人不在了,你们是他儿子和遗孀,做主也是一样?”
“退亲?”
安绵满脑子都是疑问,什么时候定的亲事。别说她糊里糊涂,这事连安老太一时也想不起来。
一个婆子坐着说话,另一个围着安绵转了一圈,奚落道:“这想必就是那个和人私奔跳崖自杀,败坏私德的女子了。
你们安家这样的姑娘怎么能配得上我们周家,给我们少爷提鞋都不配。
瞧瞧,这还是个瘸子!”
安绵被这婆子瞧的不舒服,于是盯着她。
“你好大的口气,周家,哪个周家?”
“玉华县开布坊的周家!”婆子一脸的得意和优越。
一阵沉默之后,安老太手掌一拍惊叫道:“周家……我想起来了,莫不是周伯文老爷家。”
“是的,那是我们老太爷。”
小屋里瞬间炸了锅,个个都在嘀咕,什么时候这安家丫头和城里开布坊的周家定了亲。
安老太心口扑通扑通的跳。
“是了,我们家头子当初和你们周老爷是至交好友。我听他说过,他和你们周老爷曾经定过一门娃娃亲,还给了一个信物。
几十年了,时间这么久难为你们周家还记得。呐,这是我们家现在正当婚龄的小丫头。可是你们周家要人?”
安老太紧紧拉住安绵的手,将她往周家婆子的面推了推。
听到这王三凤饭也不吃了,连忙从人群里挤出来,昂着头盯着那两个婆子。
只见那婆子哈哈大笑,“你老糊涂了不成,我说了,我们是来退亲的,甭管是谁你们安家也高攀不起我们周家了,更何况还是这个丫头。想什么呢?”
一句话,王三凤白眼一翻,端着碗继续站到一边埋头吃起饭来。
“退亲的呀!”
安老太的心彻底失落。
她多期望人家还能看上她的孙女,是来提亲而不是退亲的。
想当初的安周两家实力差不多,安老太爷一个善举救了周老太爷,两家定了娃娃亲。可是时间一长,安家沦落到乡下村子里。
周老太爷便有些后悔当初冲动定了亲,偷偷给自己的儿子娶了妻。然而安家也没人提起这事,再后来安家的儿子姑娘,也是娶的娶嫁的嫁。
日子一长,两家人也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忘的一干二净。
然而就在最近,周家老太爷突然说自己被安大富托梦,问他这桩娃娃亲的事,骂他背信弃义要他履行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