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初倒是不紧张,就是昨日皇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魏武帝召进宫的那些大臣们至今也还没有出宫,便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过看吴大班不愿意说便也不为难人家,只安安静静的赶路。
沾了皇帝的光,华云初得以再一次直接乘车到长街尽头,复又转乘软轿到养心殿。
站在养心殿外等着吴大班通报的时候华云初还在猜测魏武帝为何如此急着召见她,进了养心殿就更疑惑了。
因为她发现在养心殿等候的不仅有魏武帝和长公主以及秦王,还有叶邵安等许多朝中重要大员。
看到她进来,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官员立即轻蔑的哼了一声,挑剔的眼神将华云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随即嗤笑出声,“不是我说啊王爷,我们都知道您和长公主对这位失而复得的掌珠视若珍宝。
您的亲生女儿,您想怎么宠她都无所谓。
可眼下北辽和柔然两国联军已然对我大魏边疆发起了进攻,北辽探子更是在我大魏皇城肆无忌惮的搞破坏。
就连陛下都还不知道昨日定北楼爆炸的那东西是何物,你们竟然说这么一个从未出过魏都的女娃娃知道那爆炸的东西,想为你们的掌上明珠抬轿子也不是这么个抬法儿吧?”
华云初跟着吴大班进殿后本来是要给魏武帝见礼的,莫名其妙被此人抨击,差点连行礼的事情都忘了。
不过也正因为那人的抨击,她倒也大概明白魏武帝大清早召她进宫的理由了。
脑海里思索着稍后的应对之策,她利索地跪下去,“臣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才过去一日,魏武帝没忘了华云初身上还中着剧毒。
华云初应声起身,冲着长公主和秦王微微福身,“见过父王和母亲。”
长公主怜爱的点点头,干脆抢了皇帝的话头,“窈窈,京兆府陈大人说昨日是你第一时间发现定北楼里那个叫火药的东西,也是你让你大哥和京兆尹强令大理寺和刑部、宗正寺衙门,以及周围商铺的人撤离才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这是真的吗?”
长公主看似是在问华云初,可实际上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
这有些不合时宜的行为惹得养心殿内的官员们频频侧目,魏武帝亦是不悦的眯起了眼睛。
只是他想说的话已经被长公主说完了,他便也只能等着听华云初的回答。
后者也是一点弯子都不绕,直接点头,“是有这回事,可这不是好事吗,母亲为何如此严肃?
搞得我还以为我不小心闯什么祸了呢!”
她天真的嗔怪着,像是完全没看到众人听到她的话后骤然变化的表情。
魏武帝露出了自昨日召百官进宫后的第一个笑容,“窈窈说的没错,这的确是好事,你不仅没有闯祸,还立功了。
不过窈窈可否告诉我们大家,你是从何处知晓火药这东西的,还知道它的爆炸范围。
你是在哪儿见过火药吗?”
果然,华云初一点都没有猜错,魏武帝大清早的召见她就是为了火药。
她依旧维持着那副天真的表情,“就澜澜与我说的呀,她说今年年初大旱,北辽根本就没有能力与他们打的,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人,给北辽皇帝进献了一种名为火药的东西,此物威力无穷,可以一敌百,使得漠北军损失惨重。”
说到此处,她失落的低下头,“澜澜自幼生在武将世家,当然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
以往她也不会为了某一支敌军冒险的,只是此番漠北鹰师中有一个小头目恰好是会用火药的,澜澜才带着将士们去追的。
结果那个小头目没找到,还被自己人背刺。
以为回到魏都就能安全了,结果还是没能躲过陷害。”
她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
一开始抨击过华云初的那个官员闻言不可置信道:“你是说,叶小将军遇刺,是因为她掌握了火药的相关消息?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将此事上报朝廷?
耽误如此大事,你们该当何罪?!”
那气势汹汹又义正辞严的样子活像一个随时等着给人量刑的判官。
此番一开口,却是直接给秦王惹怒了,“丞相大人,本王知道你生怕本王的女儿再为朝廷立功,再一次验证了你韦氏一族无人可用的尴尬事实。
然这是陛下面前,小女和叶小将军有什么过失,陛下自会定夺。
小女已经在向陛下禀报她所知晓的事情了,韦相一再打断,究竟是想怪罪小女和叶小将军耽误大事,还是您才是那个真正想耽误朝政大事的人?”
秦王虽是武将,可他身边有一个随时能惹得群臣弹劾的长公主,经年累月的下来,也是练就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一顶大帽子扣过去,韦丞相气的跟个被打了水漂的青蛙似的。
华云初莫名觉得很爽,毫不客气的冲秦王竖了个大拇指。
秦王本是顺势而为,得了女儿的夸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快五十岁的糙老爷儿们露出一副娇羞的表情来,魏武帝只觉得辣眼睛。
忙出言打断秦王的沉浸式感动,“窈窈是说,叶澜音不仅早就知晓北辽有火药,还想过俘虏北辽方面懂火药的人来了解相关事宜?
既然早已经知晓,为何不上报朝廷?”
皇帝疑惑的视线甚至已经落在了叶邵安身上,论公,叶邵安是叶澜音的上司,叶澜音都知道的事情叶邵安没道理不知道。
论私,叶邵安是叶澜音的父亲,就算叶邵安因为一些意外并未能从一开始就知晓那些事情,叶澜音应该也会告诉叶邵安。
总而言之,魏武帝听到华云初的话后想的其实跟韦丞相差不多,就是觉得叶澜音在刻意隐瞒。
熟料华云初却果断道:“怎么可能?
澜澜他们第一次在拦马关看到火药的第一时间就派了叶家军斥候和漠北军斥候兵分两路直奔魏都来报信了呀!
陛下您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