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叶澜音就算伤好的差不多了也不得不装成重伤后正在愈合的样子。
“别急,不会丢下你的。”
华云初赖在叶澜音的榻上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这不是来找你商量嘛!
华云姝随时可以死,叶澜音呢,你打算怎么办?
就以现在的身份生活下去,还是和我一样死遁,然后换个身份去过寻常百姓的小日子?”
华云初不是一开始就想着要离开的。
她以为反正都已经换了个世界,在哪儿生活都无所谓的。
可她发现她对魏都没有归属感,也建立不起来归属感。
像是前世,如果有他国之人侵犯华国,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将他们揍到连他妈都不认识。
可在这里,北辽、南越和大魏之间的种种问题明明都已经摆在她眼前了,她却还是感觉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甚至只要在魏都稍微有点儿不顺心的事情,她就觉得为一群不相干的人浪费自己的心情不划算。
所以她才想着或许离开魏都,和凌铮他们去沾一沾人间烟火,她能过的真切一些。
可叶澜音似乎跟她不一样,她不能逼着叶澜音去跟她过一样的生活。
大概是听出了她言语间想要独自离开的意味,叶澜音有些犹豫,“我也想和你一起走,可我答应了她,要为她和前锋营枉死的三千将士们申冤昭雪的。
不完成这个承诺,我于心不安。”
华云初当然理解叶澜音的心情,她自己也是将薛令非和华云姝弄的身败名裂,将那二人推上必死之路后才想着要离开的。
闻言她一边将脑袋往叶澜音怀里挤,一边道:“这有什么,我帮你一起给他们报仇便是。
之前我找你的时候已经让凌铮搜集了一部分的证据了,最近凌铮一直在找相关证据。
我舅舅也会帮忙的。
这件事闹的这么大,不可能不了了之的,到时候直接将各方证据呈上去就是了。
魏武帝虽然忌惮这个,忌惮那个,但他的对敌思维还是正常的。
别的不说,那曹仁与何参通敌卖国,他绝不会姑息的。
你这事儿中间没什么弯弯绕,不难解决的。”
叶澜音的所有智商都化作医术和武力值了,其他动脑子的事儿她都不擅长。
听华云初这么说,她就放心了,“那我就听你的了啊!”
简短的一句话,却透出了她对华云初浓浓的依赖。
华云初手臂跟两条蛇似的缠在人身上,“仇我们一起报,不过,你真的想跟我一起走嘛?”
她和叶澜音都是孤儿,可不一样的是她是在五六岁时被父母抛弃的,所以从一开始就接受自己是孤儿这个事实,也从不渴求自己从未拥有过的家庭温暖。
可叶澜音不一样,叶澜音是自幼被组织的老领导收养的弃婴,她对遗弃她的人没有印象,也不知他们的恶,所以反而渴望亲情的温暖。
而叶邵安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已经宠到了溺爱的地步,在男权当道的时代,她愿意掩护叶澜音上战场,只因为她喜欢。
也因为叶澜音受伤,他以三军统帅之身追着北辽鹰师二百多里,杀了鹰师统领鄂铎。
而据叶邵安和那几个武婢最近的言语,她也知晓叶夫人和叶家那几位公子也都是对叶澜音极为宠爱的。
明知道皇帝有心用叶家来牵制临江王,叶家人在魏都待太久会引起临江王的怀疑,得知叶澜音醒来后还是一次次的写信要求到魏都来陪叶澜音。
那几乎就是一个为渴望亲情的叶澜音量身打造的幸福家庭,以华云初对叶澜音的了解,就算她们为原来的叶澜音报了仇,叶澜音也未必舍得离开那样一个温馨的家。
叶澜音一直在说要跟她一起走,好似对那个家没有一丝留恋。
可当华云初再度问她的时候,她却迟疑了。
就如华云初了解她一般,叶澜音也了解华云初,她知道华云初为什么会问这么一个她已经回答过无数次的问题。
华云初分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舍。
所以她迟疑再三,没有回答华云初的问题,而是道出了自己迟疑的原因,“你说,如果我留下来,留在叶家,她们疼爱的是我,还是那个叶澜音?”
从那个叶澜音还活着的时候她就在纠结这个问题,直到现在,她不怕报不了仇,就怕自己心结难解。
“从你决定成为叶澜音的那一刻起,你就是叶澜音,叶澜音就是你,对于他们而言是没有区别的。”
华云初冷静道:“澜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他们不会、也不可能知道我们掌握的信息。
你想留下来,就要接受他们对你的无差别疼爱。
若是你介意他们疼爱你的方式和疼爱那个叶澜音的方式没有区别,这对他们不公平的。”
事实上华云初也不在乎叶家其他人是什么想法,可那些人的想法会映射到叶澜音身上,这她就不能不在乎了。
叶澜音水润润的双眼望着华云初不说话,良久,华云初鼓励的捏捏她的手臂,“想留下就留下吧,我们澜澜最不缺的就是爱的能力了。
哪怕他们一开始还是习惯性的按照对待那个叶澜音的方式去对你,我相信他们会被你的爱意所感染,然后用你所希望的方式来回报你的爱的。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想离开魏都到处去看看,我就来接你。”
华云初其实挺羡慕叶澜音的,两人同为孤儿,可叶澜音好像天生就有爱的能力。
她自己没有这种天赋,便格外的想要成全叶澜音,哪怕自己要一个人走接下来的路也在所不惜。
叶澜音身上受着伤,行动没有那么灵活,听到华云初的话却激动的睁开了眼睛,“你支持我留下来?”
她的确渴望亲情,可在尚未获得的亲情面前,她更希望能得到华云初的全力支持。
而华云初也如她所愿的点了头,“当然,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想留下就留下吧,不出意外的话,这一世我们能活很久。
我们的试错机会足够多,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