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乐之拉开房门,深吸一口气。
这镜中世界还是不错嘛,软乎乎的床,悦耳的鸟叫声,一觉睡到大天亮,简直比外面睡山洞强。
她敲了敲万俟颂玄的房门,里面没有人应,便也顺着廊走。
出了廊便见自己正对面花卉草丛围绕的坝院石桌石椅上坐着两人。
是阿沅和……主人!
他身后还站着一人,怎么瞧着眼熟?
她眯着眼睛试图看清。
也就是试图,隔太远并不能看得出是谁。
她带着好奇走过去坐下。
“你们为何都起这么早?”
万俟颂玄放下杯盏抬头扫她一眼,“早睡早起,身体好。”
“哦。”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阿沅,屋内点的什么香啊?我睡得如此好。”
阿沅回答:“院内花草多,蚊虫也多,点的驱虫香,它是带着点安神的功效。”
乐之一边说一边无意瞥见阿沅身后的男子。
她看清那人面容,眉头紧锁,不敢置信!
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摇了摇头,眨巴眨巴眼睛,再睁得老大。
是不是她睡觉睡昏了?
怎么和……如此相像!不,简直一模一样!
“他他她……”乐之手指着那男子,偏头对万俟颂玄结结巴巴说道,“居然和夫诸大人一模一样?”
万俟颂玄抬手轻抚额角,淡定地答道:“正如我们看到的阿沅一样,只是模样相似而已。”
什么简直相似?简直就是换了个发型,身高比例哪一个不同?
她还是不相信这是巧合。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和夫诸长得一样的男子。
阿沅也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他叫汜水,是我的朋友,刚才也听云山说了,我们和你们认识的故人长相相似,但是我们并不是他们。”
“打个招呼,汜水。”她用手肘撞了撞身后人的手臂。
汜水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看向乐之轻微点头,语气不咸不淡,“汜水。”
阿沅脸上浮现一抹尬笑。
乐之心里冒火,说他不是夫诸她都不相信!
就这臭脾气!搁谁看了不是他!
“我……”不气不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身体是自己的,冷静冷静。
她调整好心态,笑而露齿,“诗意。”
汜水对着她抿唇笑了笑,便将视线移回,搞得她是个危害物种,不愿再递她一眼。
“阿沅,你要吃葡萄么?”他微俯身与她平视,柔声问道。
“嗯,可以吗?”
汜水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什么不可以的,外人在这,阿沅倒是客气起来了,我去摘葡萄。”
他话落,又冷冷的看了乐之二人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乐之眼珠子骨碌碌乱转。
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夫诸和阿沅有情况!他们俩……
不,不,不对。
这个世界他们莫非有故事?
待汜水走后,阿沅便问道。
“云山可有什么想问的?”
“那我就直说了。”
“阿沅只要知道的都会说的。”
万俟颂玄掏出一个蓝色的香囊放在桌面上,“这个香囊上面绣着‘阿鸢’两字可否认识?”
“你哪来的?”阿沅脸上划过一丝讶异。
“院中那棵树上掉下来的,路过撞见便不禁有些好奇。”
阿沅闻言,脸色变了一下。
她低下头思考了片刻,忽然抬头,“这香囊……”
“怎么?”
她摇头,“实不相瞒,我有一位姐姐,名唤阿鸢,但是她已经……这个香囊是我为她缝制的。”
“阿鸢是不在了么?”乐之发问。
“她或许在又或许不在吧。”阿沅看着香囊喃喃低语。
“啊?她是鬼呀?”乐之瞪圆了眼睛惊讶道,她从未遇见过鬼。
阿沅摇头,“阿鸢也是为了我,她是替我死的。”
话落,眼尾忽然红了起来。
“怎么说?”
“我们部落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献祭活人的习俗,开始是祭一些贡品求一些风调雨顺,谁料到十几年前的某一天,部落中唯一的河中出现了一个怪物!它身形像鱼,狗脑袋,声音如婴儿啼哭。”
“你见过啊?”乐之问。
“小时候见过,但是记不清,都是听部落里年长的长老说的。”
“不要打断别人说话,不礼貌。”万俟颂玄斜睨乐之一眼,沉声警告。
“哦。”
乐之连忙闭了嘴。
“无事,诗意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的。”阿沅满不在意。
“阿沅还是继续吧。”乐之挤出笑容来。
你不继续,主人得削了她!
“那怪物吃了部落里很多人,我听祭司妈妈说,我当时不慎落入河中,当时还小不会游泳,便看见一块漂浮在水面上的木板,我也害怕怪物,便眼泪汪汪的向桥上的人呼救,他们都很害怕没人敢相救,大家本以为我会被怪物吃掉,不料那一天都没事,我就在水里泡了一天,实在是冷的不行,我便独自抱着木板游到岸边爬起来,自那以后我便成了部落里的圣女。”
“我也曾问祭司妈妈,为何我是圣女?她总是说,我是上天派下来保佑无月部落的,自那以后,部落里的人都对我恭恭敬敬的。待第二年时,又到了那天,我主动请缨让祭司妈妈派人将我泡在水里,那天阿鸢也去了,她不相信什么圣女镇邪,大家在岸边等着,太阳都快落山时,水面还是没有动静,都松了口气。岸上的阿鸢怕我冷,让人快点把我拉上来,不料那人一个没攥紧,松了绳,我便落入水中,我不会游泳,但阿鸢会,她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将我抱出水面,正要往岸边游时,水中传来动静,随之便是怪物冲出将岸上之人吞了一个去,然后它脑袋转过来看了我们一眼,便跳入何中,接着就是水面平静。”
“就是那日之后,祭司妈妈和长老们连夜开会。我本带着愧疚,因为我害了部落里的一人被怪物吃了,我想去给祭司妈妈道歉,不料便听见他们说,我的命星被一颗长星所克制,约束了我的神力,才导致这次的灾祸,他们于是便猜测那颗长星是阿鸢,所以祭司妈妈便派人将阿鸢关到坟山上的地牢中,我曾多次向祭司妈妈求情,但她都无动于衷,我每次只能偷偷摸摸的去看她,那样阴森的地方,她见了我老是笑着说没事,可是我知道她很害怕。哪知道下一年的祭祀就开始献祭活人!我本以为又是我去水中泡一晚上,没想到那次献祭的会是我的阿鸢!”
阿沅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起来,眼眶湿润,“我眼睁睁看着她被绑在木柱子上,周围摆满了树枝,一把火下去便烧了起来,她就在火圈中央,笑中带泪的看着我,我想去救她,可是我挣脱不开他们抓住我的手,随后她便被怪物一口吞了去。接着好几年的祭祀节献祭的都是活人,因为长老和祭司妈妈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泡在水中,岸边如约祭祀。”
“他们也太过分了,这样的迷信简直是害人!”乐之愤愤不满。
“我不相信阿鸢会是不祥之人,我本不是神女,虽然我不知道为何怪物不吃我,但是我真的没有什么神力。”
“那献祭的都是部落里的人么?”万俟颂玄问道。
阿沅思索片刻之后摇头,“不全是,通常都是长老从外面捉外人回来祭祀,如果没有捉到才会部落内部抽签。”
“所以这是你想救我们的原因?”
阿沅点点头。
乐之闻言,内心咯噔一下,不敢置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也是这次祭祀中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