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苍穹仙境灵气十足,环境颇为好看,不知不觉婲婲来到这里已经有十多天了。
万俟颂玄让夫诸给婲婲安排了一个房子,夫诸开始满是不情愿,但是又受他的威胁,不得已就随便找了个窝让它睡。
婲婲睡饱了,打了个哈欠,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眼睛未睁,两只狐狸尾巴悠哉悠哉的晃动,很是惬意地听着外面仙鹤空灵般的声音。
这里空气都好清新,深深吸一口气像是吸了万千的灵气一般,身体异常的舒服。
小憩一会,它才颤了颤眼睫睁开眼,站起跳下狐狸窝,一步一步走出。
它能感受到万俟颂玄的位置,它凭着感觉小跑到西边的小亭。
这是在河边修造的一座小亭,延着几步不高的石梯,便来到亭子的长廊,顺着长廊走到亭子的中央,那里有一张石桌和四把石凳,亭子的四周都是翠绿的不秋草,在另一边则是种着一棵桃树,亭底便是清澈见底的小池塘。
亭檐各边都挂着玉白色的纱帘,风吹起纱帘飘起,仿佛婀娜多姿的舞女在漫舞。
亭中坐着一人,白色的里衣,外穿浅蓝色的纱衣外袍,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高高束起,头上两根浅蓝色发带和纱衣被风吹起,犹如天神,云雾围着他转,仙姿佚貌,仿佛如浊世青莲一般。
石桌上铺着一张纸,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玉白制质的毛笔,动作缓慢儒雅,他似听到了动静。
手中停了笔,但未放下,而是掀眸看着远处驻足不前的婲婲。
万俟颂玄嘴角缓缓上扬,眉眼间笑意不减,他清朗的声音响起,“婲婲,过来。”
婲婲一时之间才反应过来,立马摇了摇尾巴,高兴的跑了过去。
路中有一小石子绊了一下,一个踉跄,都来不及惊呼,身体蜷起来,一路滚到万俟颂玄脚边。
鼻间清冽的茶香涌入,脑袋感觉晕乎乎的,它摆了摆狐头,才抬头看,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亮,立即高兴地伸出爪子抓着他的衣角。
“还是这般莽撞。”
他无奈又宠溺般的语气,不似清泉般,却如屋檐挂着的声铃被风吹响般的动听。
听到“嗒”放笔的声音,随后一只宽大温暖的手穿过它的前肢,轻轻抱起它,把它抱进怀里。
怀里好舒服啊!让它忍不住又想打盹了。
眼睑下至,眼看马上就要闭上了,忽然狐头一痛,它吓得一哆嗦,随即展开四肢,紧紧扒拉着他。
“婲婲,把你的小爪子拿出来,借我用用。”
婲婲歪着头,懵懵懂懂的,迟疑片刻也就乖乖地伸出右爪子。
万俟颂玄握起它的毛茸茸的爪子,往旁边砚台里朱砂墨一摁,白嫩的爪子瞬间变得鲜红。
爪心一冷,婲婲狐身一抖,爪子下意识要缩回来。
不料被万俟颂玄强摁着在纸上摁出几个小狐爪子印,雪白的纸上除了黑色的画以外,现在突增了一抹亮色,异常的好看。
万俟颂玄摸了摸它的脑袋,似在安慰,自己也是满意自己的画。
婲婲收回狐爪,湿乎乎的感觉不自在,便收回手,下意识准备舔干净。
还未到达嘴边,就又被他捉住,万俟颂玄一挥手,它便看见自己的爪子干净了。
它眨巴眨巴眼睛,内心好像见到了新奇的玩意儿般。
婲婲仰着狐头瞧着自己这俊逸的主人,他正瞧着自己作的画,美目光华巧转,似是拢了半世烟雨。
以前他是否也是这样一个人在这绝美的亭子间作画?
好冷清,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真可怜。
想到这里,婲婲又往万俟颂玄怀里钻了些,狐头蹭了蹭他的胸前,耳朵耷拉着倒垂着。
又过了一两日,便到了万俟颂玄前往观澜湾闭关修炼的日子了。
一大早,九霄云梦便派六人来到苍穹仙境天宫外等候着。
万俟颂玄换了一身浅紫色纱衣外袍,头发用银冠束起,两根浅紫色纱带飘在脑后。
他不紧不慢地踏出宫门,抬眸看着底下穿着淡蓝色衣衫手持着剑的各位,他们站成两排两行,都纷纷看着他颔首做礼道:“颂玄师兄。”
万俟颂玄点点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夫诸和脚边的婲婲。
他对夫诸叮嘱道:“日后你帮忙看着点婲婲呗?”
夫诸双手环在胸前,哼一声,满脸不愿,“不行!老朽又不是它妈,为何叫老朽看着?”
“我比较信任您,行了吗?”他慢条斯理道。
“不行。”夫诸想也没想就拒绝,“你可以去找千策啊,仓舒啊这些,反正九霄云梦这么大一个地方,找个人照顾它还是可以的,不就它饿了随便扔它点吃食就好了?”
万俟颂玄神情平淡,从容一笑,“你想想啊,我和它缔结了契约,它有难,我这个做主人的可能多多少少会有点影响,难不成你想看我横死在观澜湾里?噢,那堂堂的神兽大人不就是忘恩负义之人了?”
夫诸脑袋往后一仰,眯着眼睛看着他,“你又威胁老朽?除了你性命就不能有点其他的?”
万俟颂玄微微凑过去,莞尔一笑,有点得意的轻轻道:“因为只有这样可以拿捏夫诸大人呐。”
夫诸气得咳嗽几下,这一天天的太气人了。
年纪轻轻得快把他气没了。
“哎呀你好烦呐,你快走。”夫诸闭着眼睛转过头不去看这讨人厌的家伙。
“同意了?我要听你说同意我就离开。”
夫诸不语,安静片刻,发现万俟颂玄一直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盯穿一般。
他受不了,伸手将万俟颂玄一推,胡乱地点点头。
万俟颂玄满意地点头,眼珠一转,对着脚边还在舔爪子的婲婲说:“我要闭关一个月,在此期间你可要听夫诸大人的话,知晓?”
婲婲歪着狐头愣了愣,随后点点头。
一切安排妥当以后,万俟颂玄转身面对着夫诸,夫诸吓得一后退。
心想:这小子又干嘛?
万俟颂玄微微俯身,做礼。
“那……劳烦夫诸大人了。”
夫诸大人皱眉,心想这小子怕是吃错什么药了?竟然给他行起礼来了?
“行了行了,你师弟他们还在等着呢,莫要耽搁了时辰。”
万俟颂玄眼角弯了弯,似乎在笑。
他转身负手而立,脸上也没了刚才那般神情,转而是严肃,身姿出尘,清风吹起他的衣衫,在浅紫色纱笼罩下似真似幻,明眸皓齿,俊逸样貌,仿佛有月华般的清辉在流转,飘飘如仙。
他抬步走下去,走至六位师弟中间,微微点头,轻轻道:“走吧。”
话落,待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随后其他六位师弟也就跟上他的脚步。
婲婲和夫诸一狐一兽看着远去的身影,心里纷纷五味杂陈。
婲婲虽然是灵兽,虽然有些听不太懂,但是它尽管再怎么愚笨也清楚夫诸大人好像不是很喜欢它。
有时候也能瞧出他想一副撕了它的样子。
夫诸斜着眼光看着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坐在地上的婲婲,脸上抽抽下。
随后便话也不说,转身便离去了。
至于去哪里?婲婲无从知晓,来这里之后便只见过夫诸大人三次,第一次是它初到这苍穹仙境,还有一次好像是因为主人让他给自己找窝,他随随便便就去人界找了个窝,直接扔到房间一角便是它的床了,第三次就是今天……
看样子,他应该还好吧……
看似表面平静的夫诸,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夫诸走着走着就突然暴躁起来,他抓狂,“哎呀!”
这小崽子竟然让他照顾一个还未断奶的小狐狸?这不是令人窒息的一点,关键还是……一只母的?!母的哎!
这不是存心的让他当奶妈嘛,天界堂堂夫诸大人,上古神兽竟然给一只未断奶的小狐狸当奶妈?拉屎还要帮它擦屁股?脏了还要帮它洗澡?该不会吃饭也要他喂吧?
咦,想想都可怕。
夫诸不敢再往下想,打了一个哆嗦,内心哀嚎,“还有一个月,该怎么熬啊?天下这么多人,为何偏偏他来遭这份罪?”
哦?天?
他灵机一动,他忘记了天界散仙难道还不少吗?
随便扔给一个仙尊度过半日,万俟颂玄不就出来了嘛。
“哈哈哈,不愧是老朽,如此聪明可……盖世,哈哈哈。”夫诸找到解决包袱的办法,瞬间身心舒畅起来,走路也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