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不停地对着李二蛋招手,李二蛋装作一副十分害怕且又木讷的样子望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矮胖鬼子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爬上高坎,看到有三个农民装扮的人正在刚刚收割完麦子的地里整理着麦草秸秆。
这些人的身旁并没有锄头、铁锹之类用于挖掘和破坏的工具,于是便放弃了对他们的怀疑。
“你们有没有看见谁在这里挖路搞破坏?”鬼子用生硬的中文问道。
李二蛋茫然地望着鬼子,缓缓地摇了摇头。
站在道路另一边坡地上的陈茂德回答道:“今天一大早就看到有几个人穿着黄色的衣服在路上忙碌,但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那一定是支那军人!”矮胖子恶狠狠地说道。
他的这句带有明显侮辱性的话语,毫无疑问地证明了他是日本鬼子的身份!
这让金振国更加明确的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并坚定了将他们彻底铲除的决心!
“你们,都下来帮忙,我们给你们工钱!”鬼子用手指了指他们三人。
三个人好像觉得误了他们干农活的时间,表现出极不情愿的样子,一边嘀嘀咕咕的抱怨,一边随着鬼子走出了麦地。
他们合力将装满粮食的麻袋卸下来,把一死一伤的骡子抬到路边后,再把三辆空车拉过壕沟。
给没有损坏的马车重新装好麻袋后,众人已经累得精疲力尽。
“先生,给钱吧!“陈茂德伸手要钱,做出要带领其他两人要离开的样子。
“不行!你们还不能离开!”除了那个摔断胳膊的赶车人,其他八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将他们团团围住,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密不透风,根本不允许他们有丝毫逃脱的机会。
“你们把我们领进庄子,找人给我们修好马车,再买两头骡子,钱嘛!好说!”
其中一名男子操着一口正宗的山西芮城口音大声嚷嚷道。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痞里痞气,仿佛整个世界都应该听从他的指挥。
只见这个人身穿一件簇新的长衫,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
毫无疑问,这个人一定是可恶的日伪汉奸!
金振国心中暗自思忖,对其恨之入骨,真恨不得立刻拧下这个王八蛋的脑袋,以泄心头之愤。
他们三人被鬼子和汉奸胁迫着,在附近的王堡村逛了好大一圈儿。
一路上,那个汉奸狐假虎威地对村民们呼来喝去,村民们敢怒不敢言。
最终,他们用五十元法币找了个老木匠帮忙修车,又花了两百元买下了两头瘦骨嶙峋的小毛驴。
要知道,在当时的农村,能养得起大骡子的人家可都是非富即贵啊!这就好比几十年后,能开得上奔驰、宝马汽车的人一样,毕竟只是少数而已!
更何况,战争刚爆发那会儿,那些有钱有势的土豪、大地主们早就带着一家老小逃往黄河南边,或者躲进西安城了!
留下来的,大多都是一些离开自家那一亩二分地就活不下去的穷苦农民。
在农村地区,有两句常用的以驴来骂人的话语:“犟驴!”和“懒驴!”这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想象一下,两辆装满货物的马车,每辆车的负重都超过了三千斤,这样沉重的负担,小毛驴怎么可能拉得动呢?
然而,那些气急败坏的日伪鬼子们却不停地用鞭子抽打它们!
这时,这些“犟驴”就充分展现出了它们犟的特点——越是挨打,它们就越不肯走,甚至还会倒退!
这种即使皮开肉绽也决不屈服的“犟驴”精神!实在令人钦佩。
面对这种情况,那帮人无计可施,最终不得不向金振国等三人求助,希望他们能够暂时加入收粮队伍,帮忙将车子推到日控区。
他们三人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为了把戏演得更真实,就故意与之讨价还价。
“每天的工钱十元不行!至少需要三十元!“陈茂德率先吼了起来!
“对,少了三十元不行!耽误了我们收拾庄稼地怎么算?“其他两人随声附和。
矮胖鬼子的脸色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面目狰狞得几乎要错位一般,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随时都可能爆炸开来。
他的双眼瞪大如铜铃,充满了无尽的怒火和恨意,简直恨不得立刻拔枪,将眼前这三个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乡巴佬逐个击毙!
那个运城汉奸见到这种情形,心中暗叫不好,生怕矮胖鬼子真的一时冲动酿成大祸。
于是他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一把拉住鬼子,将其拖到了第三辆车后面。
两人压低声音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话,见四周无人注意,汉奸便偷偷用手做出匕首刺向喉咙的动作,朝着自己的脖子轻轻一抹。
鬼子见状,立刻明白了汉奸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狡诈的笑容,然后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表示已经领会了对方的意图。
接着,他转身大踏步地走了回来,脸上的怒容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谄媚讨好的笑容。
只见他爽快地答应了陈茂德的要求,并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九十元法币,递给了陈茂德等人,作为他们第一天的工资报酬。
那副慷慨大方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释怀他的别有用心……
“哼!你有七算我有八算!你煮稀饭——老子把裤腰带胀断!”金振国不禁冷笑着想。
除过那辆没有受伤的骡子正常拉车以外,其他人只好拉驴的拉驴、推车的推车。
一伙人冒着烈日,呼哧呼哧的缓慢而行,其艰苦程度难以言表。
走到国军设置的关卡,那个日本汉奸掏出山西商会的“路引”让几个士兵验看之后,士兵们又用铁竿把每个麻袋捅了几遍,确定没有违规物资后,就准备予以放行。
金振国四下里看了看,只见从关卡内往敌占区运送粮的马车、人力车成群结队!
他好像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是鬼子在掏空国统区呀!
“必须马上把这个情况报告上去!”他的脑袋一激灵,假装弯下腰去。
“哎哟、哎哟,我要拉肚子!”说罢,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掉头就往国军兵营里跑。
“他妈的!懒牛懒马屎尿多!”那个运城汉奸大骂一声,跑过去和矮胖鬼子交说了几句后。
大声喊道:“走!我们走,少了狗肉丸子,老子还做不了海菜席?”
“那不行!把我堂兄弟扔下,想赖账不给工钱是不是?“陈茂德见足智多谋的老金跑开,早已十分默契的他自然懂得配合。
“就是、就是!绝对不能扔下咱们的兄弟不管不顾啊!”
李二蛋心急如焚地跑到最前面那辆马车前,紧紧攥住驴子的缰绳,死也不肯松手,就是不让马车前行一步。
“瞎嚷嚷什么呢?真是的!好狗还知道不挡路呢!你们要是不想走,就赶紧给老子滚开!”
两个国民党军队的士兵见到他们竟然堵住了关卡口,顿时火冒三丈,极其不耐烦地“哗啦啦”拉动起枪栓来,想要吓唬吓唬他们。
那个身材矮小且肥胖的日本鬼子更是气得怒目圆睁,简直要喷出火来,但因为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所以即使心中有再大的不满和愤怒,他也不敢轻易造次!
无奈之下,这个矮胖鬼子只得招呼其他同伴将三辆马车赶到路边去。
然后自己则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生起了闷气。
金振国刚跑进第二道门,就被两名端枪的士兵拦住了去路。
“干啥子的?再不站住,老子开枪了!”
“我要见你们最高长官!”
“就凭你?啥子玩意儿嘛,也不屙泡尿照照自己!哈哈哈……”两个士兵轻蔑的笑道。
金振国突然从怀里拔出两把驳壳枪,用拇指扣开了保险,抵在两位士兵的腰眼上,
“两个驴日的!老子这两个玩意儿要不要得?“金振国带着怒意,用枪管使劲捅了捅两人。
那两个狐假虎威的家伙早就被吓得面色惨白如死灰一般。
其中一个更是害怕到了极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腿间一阵温热传来,一股热流顺着裤腿流淌而出,滴滴答答地溅落在脚背上。
“太君!老总!饶命啊,千万别开枪啊!”另一个士兵惊恐万分,语无伦次地乱叫一通,声音颤抖得厉害。
“闭嘴!什么太君、老总的,老子是党国陆军司令部的人,少在这儿瞎叫唤!赶紧带我去见你们这里的最高长官!”金振国怒声呵斥道。
“是!是!小人马上带您去见我们的张营长!”听到这话,两个士兵如蒙大赦,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放下了举过头顶做投降状的双手。
拐过一座营房,他们来到了一间绿色铁皮棚子搭建的临时房屋。
不等士兵喊报告。金振国飞起一脚把门踹开了!
屋子里面乌烟瘴气的。
一个穿着上尉军官服装的胖子,喝得面红耳赤,只见他眯缝着双眼,袒胸露乳斜靠在椅子上。
在上尉怀抱里,有位长着三层游泳圈,不停地搔首弄姿、身子一抖动,脸上就簌簌掉粉的油腻女人扭来扭去。
“来,吃个奶奶喝杯酒!”那个张营长色眯咪的把一张油嘴往女人怀里乱拱,女人假装欲拒还迎的躲闪着。
旁边的人乐得哈哈大笑。
其他的几个军官用脚踩着凳子在比划着喊:
“八匹马呀、六六顺!“
“桃园三呀、七个巧!”
……猜举行酒全声震屋瓦。
还有喝醉了酒的军官四仰八叉的睡在桌椅和地上。
地上呕吐过的酸爽味直冲脑门!
金振国径直走向张营长。他用手枪指着张营长命令道:“一帮酒囊饭袋!给老子站起来!“
那个俗艳的女人见状,“妈呀!“的大叫一声,挣脱了张营长的怀抱,衣冠不整的跑出门去,一只高跟皮鞋掉了也不敢回头。
“你谁呀?“酒壮怂人胆的张营长虎死不倒威!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他,怎么会在众多手下面前当了怂包!
金振国见惯了这些基层兵油子!知道自己如果不用一点霸蛮手段是震不住他们的!
他重新打开手枪保险,一枪管戳在张营长额头上,张营长的额头立马肿起一个大包!
“老子是谁?老子叫金振国!是卫立煌司令手下的特种部队指挥官!”
说罢,金振国掏出盖有陆军司令部大红印章,蓝色青天白日印笺纸。把卫立煌的手谕展现在张营长眼前!
“大战在即,你不认真履职,却召集手下狎妓饮乐!老子要代表陆军司令部执行战场纪律了!”
说罢,好像马上就要执行枪决!
“扑通!”张营长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飞扬跋扈。
“兄弟张亮有眼无珠!还望上官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其他人见状,酒早己醒了大半,纷纷过来求情认错。
金振国见好就收。吩咐道:“给我拿纸笔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笔走龙蛇,几行飘逸的瘦金体毛笔字引来众人啧啧!
“谨呈陆军司令部:侦得敌从我方运走粮食无数,恐有虚我后方之嫌!恳请速坚壁清野,物资可进不可出!方保无碍。切切!金振国。“有人对着字条念出了声。
“张营长,情况十万火急!大礼不辞小过!有得罪之处,万望海涵!”金振国双手抱拳,表示歉意。
“金长官多虑了,事情轻重缓急,下官自然掂量得清楚!您有什么吩咐?”张亮抱拳回礼。
“请您速派人将此信件送到你们的师部!尽快电报给司令部!”
金振国知道,装备落后的我军,只有师直指挥部才有发报机。
“遵令!”张亮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只是他那袒胸露乳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来!把这只烧鸡给老子包上!你们狗日的好吃好喝,老子嘴巴里寡淡出鸟了!”金振国这样一说,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放松了下来。
临出门时,他拍了拍张亮营长的肩膀叮咛道:“等我们这三车粮会走了以后,不要再让一粒粮食过去!拜托了!”
“放心吧老金,我管不了别人,但是我负责的两个关卡,不会再放走一只苍蝇过去了!凡是进来的,老子让它母狗子的批——许进不许出!”
“你个张亮呀!“金振国满意的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