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周重阳想着自己也不着急,可以慢慢走,边走边看风景。因为之前周瑞阳带着郑子衿去南边的时候,洪知意就很羡慕,难得出远门,干脆陪她好好玩一玩。
但是洪知意不这么想啊,与看风景相比,她更想早日见到家人。周重阳自然是尊重她的意愿,在照顾好两个孩子的前提下,让车夫尽量走快点。
几日后,他们就出现在了京郊的一个镇子上,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周重阳就提议住下来,明日再继续赶路,大概还有半日的路程。
洪知意虽然归心似箭,但是也知道不能带孩子赶夜路,一方面是不安全,另一方面是北方实在是太冷了,这才九月底,都得穿夹袄了。万一赶夜路把两个孩子冻着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重阳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了镇上最大的一间客栈门口,店小二见他们有两辆马车,知道是笔大生意,连忙迎了出来,殷勤地帮忙拿起了行李。
“都这个时辰了,客官是要住店的吧?请问要几间房呐?”
他们这一行除了周重阳夫妇带着一双儿女,另外还有两个丫鬟和一个小厮一个车夫,周重阳要了三间房,都在二楼。
安顿好行李之后,天色已经擦黑了,大家连续坐了好几天的马车,早已疲累不堪,洪知意让丫鬟下去要了几样饭菜,在房中随意吃了。
两个孩子刚出门的那两天还挺兴奋,时不时地把头探出车外看风景,很快他们就觉得无聊起来。吃完了饭,两人都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夫妻俩把他们安顿好之后,也就各自洗洗睡了,一夜无话。
也许是因为晚上休息的好,也许是因为很快就要到京城了,第二天一早,一家人都精神奕奕的,说说笑笑地去楼下吃早饭。
吃完了饭,一行人就开始搬运行李,周重阳见小厮正在进进出出地忙着,就自己走到了柜台,打算结账。
掌柜的乐呵呵的收了银子,一边翻看账本一边和周重阳闲聊,“客官这拖家带口的,是往京城去的?赶考还是探亲啊?”
周重阳微微一笑,“都有,岳父在京城为官,此次进京既是赶考,也是探亲。”掌柜的一听,笑的更殷勤了,“原来是位举人老爷,那在下先祝您蟾宫折桂!”
“多谢您吉言!”说话间,掌柜的已经翻到了他们那一页,仔细一看,发现有一笔记的不太清楚,就请周重阳稍等片刻,扭头喊了账房出来。
掌柜的对待账房可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拿着账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怎么记的账?让人看也看不明白?下次再这样,回家吃自己的去吧!”那账房一直默默低着头,等掌柜的骂完了,他才接过账本,把记错的地方改了过来。起初周重阳并未在意,但是听到掌柜骂人的声音他就忍不住皱了皱眉,朝二人看过去。这一看,就被惊呆了,那账房先生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孙荣!
自从当初孙荣从县学退学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了,一晃都十几年了。不过孙荣年纪本来就比他大,长相基本定型了,所以周重阳才会一眼就认出他来。
孙荣也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头看到周重阳先是一愣,接着立马转身就要走,可惜刚好有人从他身边路过,挡住了他的去路。
“孙荣,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荣见躲也躲不开,干脆一扭头直视周重阳,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你能来京城,我就不能来了?”
周重阳想说的话被他一句堵了回去,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掌柜的看出这两人认识,但是一时之间搞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没有贸然开口。
沉默间,洪知意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他并没有注意到孙荣,问周重阳:“结完账了吗?好了就可以走了。”
周重阳正要答话,孙荣已经先认出了洪知意,这下他再也待不住了,终于落荒而逃。见他走了,周重阳就向掌柜的打听起来。
掌柜的自然如实相告,原来孙荣才来这家客栈没多久,是他在进京的路上花完了盘缠,走投无路才进店问需不需要账房先生。
周重阳有心再打听几句,掌柜的却只知道这些,无奈之下,周重阳留了一锭银子下来,请掌柜的代为转交。
到了马车上,洪知意才问起刚才的事,“你向掌柜的打听人家的账房先生干嘛?还给留了银子,是你认识的人?”
周重阳点点头,“你也认识他,是孙荣。”这下洪知意也很吃惊,“他怎么会在这里做账房先生?”
周重阳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听掌柜的说,他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我才留了银子给他。虽然我和他早已分道扬镳,但是大家毕竟相识一场,就顺手帮帮他,你不会生气吧?”
洪知意摇摇头,“怎么会?当年的事情我早已不在意了。而且你说得对,不过是顺手的事情,就当日行一善了。”
周明书年纪大一些,已经能听的懂大人们的对话了,就挤过来问:“爹爹,娘亲,你们在说谁啊?我认识吗?”
夫妻俩相视一眼,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就拿别的事情来转移孩子的注意力,好在周明书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不一会就专心地玩起了玩具。
中午之前,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城门口,依律下车接受检查。周重阳先跳了下去,正要转头去接洪知意和孩子们,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妹夫!你们终于到了!”
自从接到了洪知意的家书,知道他们一家人都要过来,洪南风就算着日子到城门口来等着,昨日落了空,今日运气却不错。
两人既是同窗好友又是郎舅,再加上许久未见,自然格外惊喜。洪知意在车内听到了哥哥的声音,也顾不得等孩子们了,自己掀了车帘先走了出来。还没说话就红了眼眶,“大哥!”
洪南风正在和周重阳说话,突然听到了妹妹的声音,也是激动不已,连忙走上前来,亲自扶了妹妹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