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仔细一看,有一棵白酸枝木,一棵香樟木,两棵榆木。
这么算下来,可以做一个柜子,和一套书桌椅跟书柜。
有多的再做一张梳妆台。
就差龙凤床的木料了。
再收一些白酸枝木,就可以把告示撤掉。
吃过晚饭,他提了两盒点心,去到吴成家。
吴成一家正在点灯吃饭,见他来,小兴连忙搬来张椅子,硬拉着他坐下,再吃一点。
杨树笑道:“我是吃了饭过来的,实在吃不下了。”
“不吃饭就再喝点汤。”吴成道。小兴已经手快的拿了碗来,给他倒了碗鸡汤。
“嚯,这鸡汤炖得好,油汪汪的。”
吴成笑着看了一眼徐草儿,道:“孩他娘有喜了,买了只鸡回来给她补一补,谁知她全做了。说一家人只有她吃,下不去口,我们便沾她的光,一起吃点。”
杨树道:“既如此,就该留着给弟妹喝,给我喝白费了。”
“怎么是白费,喝到肚子里就不是白费。”
徐草儿腼腆的笑着,时不时喂小壮吃两口。
吴成道:“他都那么大了,让他自己吃,”
“没事,就喂一口。”徐草儿有了身孕,更显柔和。
杨树一口气把汤喝完,到院子里坐着。
等他们一家吃完饭,吴成也出来坐着。
递了个荷包过去,道:“这里共有二十两银子,徐家兄弟带过来的树木,白酸枝木和香樟木贵一些,共十八两银子,那两棵榆木,一两银子一棵。”
吴成道:“这么贵的吗?没听他们说。”
“酸枝贵一点。”
“行,我明天拿去给他们。”
谁知第二天,徐老大过来。道:“杨东家,那木头钱给多了。”
杨树道:“不多啊,我是按市价给的。”
徐老大摇摇头,道:“我们在村里人手上买的,比市价便宜些,你就给十五两银子就行。”
说着他拿出一锭小元宝出来,道:“这是五两银子,你要不要称一下。”
杨树却没有接,道:“不管你多少钱收的,到我这里,我都是按市价给。”
他可不想欠这家人的人情,谁知道他们到时候,又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杨东家,你是不是还记着以前的事呢?”
杨树笑道:“以前什么事?我都忘了。”
“以前的事,是我们哥几个做得不对,我向你说声对不住。不过我也不后悔当初那么做。杨东家,你可能这辈子都没饿过肚子,不知道一家人吃不饱穿不暖是什么滋味。可是我从出生那天起,过的都是这种日子。”
杨树笑笑,想说自己从小就父母双亡,还要养活更小的弟弟。
吃过的苦挨过的饿,也没有比谁的少。
他从没做过那么没道义的事。
吃不饱穿不暖,也不是坑害别人的理由。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静静的听徐老大说着。
“我那个爹,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是死是活,他从来不管。卖了小妹,还厚着脸皮跑来沾光,有时候实在是丢人现眼。”
杨树见他越说越不像话,连忙打断他道:“徐兄弟,这钱你就拿回去,给老四说门亲事,就别跟我客气了。”
徐老大笑道:“最近正在给他寻摸姑娘,只他不愿回村里,少不得多花点钱,给他赁间屋子成亲。”
“正该这样。”
“对了,杨东家,如果东家太太知道有好姑娘,就劳烦她给我们说合一下。”
杨树道:“她日日在铺子里忙活,也没认识几个姑娘。这样,我们这边的街上,有个媒婆,大家都叫她管婆的。人挺靠谱,你去她哪里问问看。”
徐老大道:“果真如此,我明日就去问问。”
“去问问。”
把徐老大送走后,杨树重重的舒了口气。
或许是徐老爹的影响,徐家几个孩子,性子都有些歪了。
跟他们打交道,实在是有些累。
秋月在屋里听到人走了,才抱着小雅出来,问道:“徐老大过来做什么?”
“说买木头不用那么多钱,给退回五两。”
“他有这么好心?你收了吗?”
“没有,收了做什么。跟他们做买卖,还是交割清楚比较好。”
秋月哼道:“按我说,就该收了。”
“不收,又不差那几两银子,没得惹麻烦。”
秋月想到徐家兄弟几个的品性,不再说了。
杨树抱过小雅,柔声说道:“小姑娘吃饱饭没有?”
小雅含着手指,咿咿呀呀的。杨树就当她回吃过了,道:“吃饱了啊?爷爷摸摸小肚子。哦哟,小肚子圆鼓鼓的,真的吃饱了哟。”
秋月笑道:“不要怪里怪气的说话。”
杨树不理她,还是对着小雅道:“爷爷怎么怪里怪气了?跟咱们小雅说话,就得小小声,对不对啊?”
小雅呀的一声,咧着嘴笑。
“看,小雅都觉得我说得对。”他得意洋洋的朝秋月说道。
“她知道什么,还以为是蚊子嗡嗡叫呢。”
“什么蚊子嗡嗡?不懂就不要乱说,小雅,对不对?”
“啊呀。”小雅回道。
“看,小雅说你不懂。”
秋月真是服了他了,一把年纪还像个小孩样。
她给小雅擦了擦口水,道:“行,我不懂,你们爷俩好好聊啊。”
说着,起身去厨房打了盆热水,给小雅洗屁股。
洗完屁股送回她娘怀里。
淑贞正给小雅做小冬衣,还有一只袖子没缝好。
她放下针线,先哄女儿睡觉。
秋月道:“她又不急着穿,别熬夜做,把眼睛熬坏了。”
淑贞笑道:“放心吧,娘,不会熬夜做的。”
从淑贞房里出来,秋月又去看曦儿。
最近她都窝在房里绣嫁衣。
见到秋月进来,伸了个懒腰。
“可是累着了?”
秋月捏捏她的胳膊,道:“累了就歇歇,又不着急穿。”
曦儿笑道:“我一歇就不想动弹,索性绣完再说。”
“还有很长时间呢,不急。”
曦儿靠在她身上,打了个哈欠,道:“为什么这衣服要自己绣啊,别人帮忙都不行。”
“别人绣不吉利。”
“娘,你出嫁时,绣嫁衣绣了多久?”
秋月老脸一红,道:“那么久了,谁记得。行了,你早点睡,别点灯熬油的。”
说完便出去了,曦儿在后面嗤嗤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