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星到时,满院子人推杯换盏,划拳猜码。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拉入席中。
秋月抱着辰儿坐在女桌,吃一口喂一口孩子。刘老太正拉着她,道:“我就说你家要出秀才公,被我说中了吧?就说我看人不会错。”
秋月笑道:“你老人家看人自是准的。”
“嘿哟,真不瞒你说,我第一眼看到杨林,就觉得他长相不凡,不曾想是文曲星下凡,可不得了。”
“可不是,他才多大年纪?才十二三岁吧?”另一个妇人文秋月。
“十二。”
“你看看你看看,小小年纪考上秀才,可不是文曲星下凡。”那妇人拍手道。
杨林喝了几杯酒,早不知东南西北,杨树见他要倒,赶紧把他扶回房里。
叫秋月给煮醒酒汤。
“怎么回事?秀才公醉倒了?我就说这群混不吝的,逮着一个良善人往死里灌。”
声音尖啸哄亮,辰儿愤怒的“啊”了一声,那妇人以为他在附和,笑道:“你也觉得大娘说得对是不是?”
秋月趁机带着辰儿回到厨房,拿了片红薯干给他在嘴里磨。
现在他长了两粒小米牙,时常觉得痒,时不时的还要咬人。秋月便时常备着些果干红薯干让他啃食,这才好些了。
等醒酒汤煮好,秋月对他道:“去爹爹那里玩好不好?”辰儿啃的红薯干糊了满嘴,道:“爹啊?”
“对,去爹那里玩。”
辰儿摇摇头,黏糊糊的小手牵住了她的衣角,秋月只得带着他一起去。
杨林面色酡红躺在床上,或许头疼的厉害,双眉紧皱。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秋月摇了摇他,道:“小叔,小叔,起来喝点汤。”
杨林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秋月喂他喝了汤水,不由埋怨道:“你哥也真是的,怎不给你挡着点,醉成这样。”
杨林道:“不怪哥哥,是我自己要喝的。”秋月便不说话了,今天确实值得高兴。
忽然想起秋星,赶紧去到外面。已经晚了,早已醉醺醺的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只得认命的把他扛到房间,给他灌了醒酒汤。
还好小牛是个孩子,没人灌他酒,要不然一堆醉鬼,真让人吃不消。
陆陆续续的有人散去,顺道把自己家的桌椅拿回去。秋月省了不少事。
只有一桌直吃到深夜才散,辰儿和小牛早就睡去,秋月打着哈欠等他们散席。
杨树也醉了,他开始一直笑,笑着又哭了起来。秋月抱着他,轻抚着他的后背。
哭累了才睡过去,秋月摸黑把残羹冷炙收拾了,又把院子打扫干净,满屋满院的酒气,天亮都没散去。
杨林酒醒后,少不得拜访乡里邻居。
褚璟约了一班同考的书生,彼此往来设宴,又去拜访先生老师。
又去参加了几个文会,忽又听说县令设宴邀请前一百名考生前去赴宴。做些诗词文章,以文会友。
一时忙得不可开交,杨树想要回家祭祖,一直找不到空闲。便只得在家祭了父母,告知他们这件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过了两天,秋星又送来一张请柬,原来是钱二舅家的儿子娶亲,还叮嘱了让杨树两兄弟一定要到。
秋月笑道:“看来新鲜出炉的小秀才很受欢迎。”说是这么说,她可不打算去。不过她对杨树说:“若是无事想去也可以。”
杨树自己去,她不去。那自然是不行的,她不去一家人都不会去。
带得秋星也没去,道:“小婉肚子大了,走动不方便。”但都送了礼。
等身上的春衫换了夏装,杨林终于得了空,可是最开始的欣喜自豪已经淡去,杨树也没提回去祭祖的事了。
他收拾行装,回了省城。过了几天,又带着吴成孙大郎还有赵三都带回来了。
“省城的铺子关了。”他平静的向秋月说道。
“关了就关了吧。”秋月也平静的回道。
“你不问为什么?”
“为什么?”
杨树窒了一下,道:“以后我会告诉你。”
秋月嗔道:“那不就得了。”杨树一下子笑了,他用力的抱住秋月,说道:“谢谢你,总有一天我会把它再开起来的。”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你要自己扛着我不怪你,但是哪天你扛不住了,要跟我们说,知道吗?不能自己死撑。”
“嗯。”
夫妻俩静静的抱着,没一会就听到辰儿在门外大喊:“娘,娘啊。”
两人相视一笑,开了门把辰儿抱了进来,“娘啊娘啊”杨树学着他道:“一天到晚的找娘。”
歇了一日,又整治行装进山,县城的铺子还开着呢。
临去时说:“现在的屋子太小,我托了许中人替我找房子,如果他来家里你就随他去看看,合适就买下来。”秋月应了。
买一间大的,再把这间小的卖了,银钱上就不会太紧张。
秋星来说,因着他们都没去喝喜酒,钱二舅在乡里说他们目中无人,赚了几两银子就抖起来了。
他没敢攀扯杨林,倒有些脑子。
秋月笑道:“想当初我们去送礼都没得他个好脸,现在倒反过来,求着我们去了。”
“谁说不是呢?”秋星也觉得扬眉吐气。杨林争气,他们家也沾光。
村里谁不说他姐姐好眼光,找了个好夫婿?现在也多有人上门奉承,只都被小婉以身体不适为由打发了。
“小婉快生了吧?”
“快了,七月中旬左右吧。”
“暑天坐月子,有够受罪的。”秋月摇头道。
“也没得法子,孩子要出来能怎么办?”
秋月听他略有些孩子气的话,不由得笑了。
以前捶稻谷捶到哭的小孩,如今也要做父亲。
往日还历历在目,他们都已长大了。
“对了,最近事多,也没想起来。秋兰的事你也多留心,有人品好家境不错的,就让她去相看相看,好的就定下来。”
秋星道:“我留意着呢,只没个合适的。”
秋兰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乖巧懂事,两个哥哥姐姐都心疼她。
她心里也知道,他们不会让她随意嫁出去,所以每天没心没肺的,心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