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凑在一起做生意,杨树便打算在李家村买块荒地,建个棚子先住着。
这段时间村里的流言都传疯了,王氏天天在外面说她不守妇道,败坏李家姑娘名声,要把秋月逐出家族。
李家族老倒没说什么,上门来问了几句。
见是几个孩子合伙做生意,多是秋星跟着杨树去山里进货。
在家也是恪守规矩,并无任何越规之举。
叮嘱几句便走了。
回去后又让李富管好自己的婆娘,别胡乱嚷嚷。
秋月倒是不在意,她的名声已经够臭了,再臭一点也无关痛痒。
杨树却觉得不妥,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不该受这些口舌之刑。
村里的荒地倒是有,就是不知怎么卖,秋月便让秋星提了只野鸡,带了他去找村长。
过了没多会回来了,说:“村长说山上的荒地尽有,山下的只剩李癞子家旁那块四分大的荒地了。”
山上的荒地都是树木杂草,不好开荒。
李癞子不是个好东西,有这样的邻居怕是没有清净日子过。
秋月忽然想起来她家屋后还有两块呢,之前种黄豆肥力不够,收成很低。
后来做了生意一直放着,倒是可以卖一块给他们。
杨树很高兴,当即要去看看。
两块地一块大些一块小些,大的那块六分,小的三分。
自然是买大的。
按现在的市价,良田一亩九两银,中等田六两,下等田三两,荒地二两。
这六分田就是一两二钱,秋月大手一挥:“给一两就行。”
杨树也没推辞,远亲近邻的,以后互相帮忙的事多着呢,斤斤计较不利于邻里团结。
“要不要去衙门签红契?”秋月问道。
“不用了吧?签个草契得了,省一笔契税,反正我信你。”杨树笑道。
秋月也笑:“这可不一定,说不准我一地多卖呢?”
“卖就卖吧,反正你家在这里你也跑不了。”
“怎么跑不了?你没听说过卷款潜逃?”
杨树斜睨她:“你有这个能耐?”
秋月哼哼道:“有没有能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瞎乐了一阵,秋月道:“你是想建房子还是搭个棚子先住着?”
“先搭个棚子吧,等后头有钱了再建房子。”
他们的钱都压在货上了,能拿出来的不多。
搭棚子要的木头有点多,如果杨树是李家村人,砍了树补种回去就可以了,但他没在李家村落户。
所以得拿钱买,不过也比市面上价格低很多。
卖了的钱到年底给村里的孤寡穷困人家补贴一些。
也是为村民做好事,况且这种外村人来卖木头的事很少,所以基本没人有异议。
棚子搭好,杨树请秋月一家吃了顿饭,说就算是个棚子也得意思一下入个伙。
杨林很高兴,棚子离秋月家很近,他那小短腿走几步路就能到。
镇上的摊子秋月转给钱小舅去做了,钱小舅妈身体不好下了地也干不了多少农活,在镇上卖点小东西倒也轻松些。
收来的货若是他们摊子卖得完也可以不用给秋月送来,现下他们进的山货也够卖的。
秋月她们在县城的摊子已经做出了点名堂,有了些口碑。
有些富户每月还在他们这订野味。
本钱早赚回来了,两人商量着租个铺子,除了现在卖的这些,还可以去省城的糟坊进些盐油酱醋来卖。
两人商量的挺好,摊子也越铺越大。
说到后来恨不得立马就去办,一看口袋,好嘛就那么点钱,还是老老实实先卖着点野味山货吧。
找铺子也是件麻烦事,大了租不起小了放不下。
断断续续跟着牙行的人看了几天,也没找到合适的。
位置合适价格合适的太难找了。
最后租成时还是比预算高了三百文,那个铺子位置挺好,就在一个三岔路口下来一点,人流也挺旺。
街上有商铺食肆,街后是民宅片坊。
美中不足的是前店主是做吃食的,整个店面很是污秽,墙面都要找獶人重新粉刷一遍。
两人都没经验,中人又介绍了两个手艺好的獶人。
而后订货架,就这么磕磕绊绊的弄了半个月,在开张的前几天才想起来没有做牌匾,也没给铺子起名……。
几人都没读过书,只有秋月他们几个小时候跟着他爹李青认了几个字,最后还是秋月把肚子都掏空了,想出一个,叫无忧杂货铺。
几人听了都说好,因着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有了名字赶紧叫人做了牌匾,紧赶慢赶的,终于准时开张。
整个店面一分为二,吃的在一边,用的在另一边。
吃的有野味鸡蛋咸菜红薯等,用的大到野兽皮毛小到扫帚鞋底等物,不说应有尽有,也算是比较齐全了。
秋月还推出新店开张三天优惠活动,买满五十文送一只鸡蛋。
竟也吸引了不少人帮衬,喜得几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如此过了三天,也有些生意,集市那边的摊子也让秋星摆着,有主顾买东西再宣传一下铺子。
年关将至,秋月买了两匹棉布,一袋子棉花,打算每人做一套新衣裳,杨树两兄弟也有。
男娃的布是靛蓝色的,她和秋兰两个的是铁锈红。
当然了,她自己是不会做的,普通的缝缝补补还可以,整一套做下来她真没这个能耐,连裁剪都不会,怎么做?
对了,秋兰也不会,姐妹俩都没学过做衣服,钱氏过世后也没人教。
她打算让周婶子帮忙,每套衣服给三十文工钱。
周婶子看着那两匹布直笑,道:“哪里用得了这许多?他们三个男娃杨树和秋星三丈布足够了,杨林一个小娃一丈多了。你和秋兰两个还要不了三丈呢。”
秋月笑道:“我也不会做衣服,哪里知道要多少布?婶子帮忙做出来,要有多的就先放着吧。”
周婶子道:“这定是多了,这样,我也刚好想给家里人做新衣裳呢,这多了的卖给我如何?”
“这自然可行。”
这两匹布秋月共花了一贯三百文钱,一半也要好几百文了,是不可能随意送人的,倒是可以少收些。
况且周婶子的儿子在城里替一个酒楼做采买,有这个财力。
周婶子摸着布,不住的叹气,秋月多好多能干的姑娘啊,就这么被耽搁了。
衣服做出来果然还剩了许多布,周婶子拿去给她家里大大小小六个人都做了一套,一共要给秋月八百文。
秋月又除去她做衣裳的工钱一百五十文,只收了三百文,还有一堆碎布头就都送给周婶子了。
除夕夜秋月做了六道菜,有鱼有肉,还买了壶酒。
杨树兄弟也不回山里了,就在棚子里过年,秋月把他们也叫过来了。
五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团团坐了一桌,每个人面前还有一小盅酒。
秋月举起酒杯笑道:“爹娘刚去世的时候,我以为天要塌下来了。没想到我们熬了过来,还越过越好,现在还认识了你们俩兄弟。”
她朝杨树勾了勾下巴。“杨树,你真是我们家的贵人,现在我们家日子越过越好,还开了铺子。
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总之,谢谢你们了,这杯我敬你的。”
说着她一抬手干了,秋星秋兰也站起身敬了杨树一杯。
杨树赶忙站起来,道:“当不起当不起,你说这些话就见外了。”
他叹气道:“你说我是你的贵人,对我来说你又何尝不是?
当初我爹娘离世,留下我和杨林两个相依为命。
也是每日战战兢兢的过活,认识你们姐弟几个之后,心都定了不少,该是我敬你们才是。”
秋月笑道:“客套话不必多说,祝我们越来越好。”“祝大家越来越好”
众人红着眼眶喝过一杯,秋月就把酒收了起来,道:“不能多喝,醉了不好。”
杨林年岁小,给他倒的是水,他喝了觉着没什么两样,说道:“不会醉,我一点事都没有。”
众人哈哈大笑,秋月招呼着大家赶紧吃饭吃菜压一压,都是没喝过酒的,怕真的醉了。
窗外不时传来鞭炮声,屋内也热热闹闹的,终于不用羡慕别人一家团圆了,这一刻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