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腾空,雷暴雨在周遭市县横行了小半个月,自白蛟刚开始积蓄能量,进行走蛟化龙之前就开始了。
在龙国境内时还好,有着十大家族的提前准备,各市县维持了基本的社会秩序,就算这一场大暴雨连绵持续了许久,也没有造成特别大的灾害和损失。
但进入安南境内,便是一副末日景象。
红河泛滥,洪水袭扰了沿途的村庄。
而就在这不久前,才刚刚诞生出一大批觉醒者,安南脆弱的社会秩序,瞬间面临崩塌的境况。
在安南,有两大家族,阮家和范家,基本把持了社会方方面面,但与龙国的世家比起来,相差甚远,暴发户罢了。
在觉醒初期的混乱下,安南的社会秩序几近崩塌,此时又发生了红河一线全面的大洪灾,几乎没有任何人救灾。
国境一线之隔,宛若天堂与地狱之差。
风宸看到洪水之中,卷来挣扎求生的平民、异兽,有的已成尸体,浮囊隆肿。
一副,尸横遍野的景象。
而在洪水之外,是实力强横的觉醒者,从弱者手中抢走求生的资源,已经完全堕落到弱肉强食的原始状态。
几乎可以说是天灾,也难怪白蛟所过之处,道道古桥之下,都悬挂着斩龙剑。
走蛟化龙,对沿岸百姓来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但对白蛟来说,它也只是想要成长,它有什么错。
风宸站在蛟首,垂眸看着这一幅惨烈的景象,眼神中仿佛带着几分怜悯,但他什么也没做。
他可以在白蛟化龙前,将其斩首,结束这场灾难。
但他想要见到真龙。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怜悯吗?
生死,不过就如花开花落,自然规律罢了。
他会惋惜一朵鲜花的凋零,但让他因为怜悯一朵花的逝去,而放弃走进花园,观赏更多更美丽的景色,那是不可能的。
暴雨会摧毁一切,但暴雨之后,这片土地之上仍旧会绽放出新的花朵。
雷霆骤雨、花开花落、生死轮转,都只是自然规律的一环罢了。
“轰隆!”
“咵嚓!”
随着白蛟距离入海口越来越近,雷霆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亮,暴雨越下越大,骤然卷起狂风,形成数道水龙卷追随着白蛟的游动。
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但丝毫不见太阳,乌云催城,光线昏暗犹如夜间,只是时而闪过一道闪电,带来一刹宛若白昼的光明。
白蛟的体型越发庞大,身上的鳞片在不断前行中,随着洪流波涛的冲击,不断蜕变。
蛟首的两个小鼓包,也在不断增大,隐约有种破笋而出的感觉。
风浪中,有些逃至高处的难民抬手阻挡着暴风暴雨的侵蚀,努力睁大眼睛,看向这个方向。
太过汹涌的洪水浪潮,让视线十分模糊,但随着白蛟的体型不断增大,在风浪中沉沉浮浮,他们还是被这洪涛中的异兽吸引了所有目光。
“那是……什么?”
“龙?”
“是传说中的龙吗?”
安南一域,深受龙国文化影响,曾自诩为龙国正统,对龙国流传的一些神话传说,也颇为熟悉。
在看到那洪峰中游曳的巨兽瞬间,就联想到了传说中的神龙。
一时间,风暴之中,融入了许多人声鼎沸的叫嚷。
“是龙!”
“神龙啊!”
“神龙保佑!让这洪水早日退去吧!”
这些嘈杂的声音,并非龙国的语言,不过风宸还是听得懂。
只是,此时他根本没心情关注这些难民。
站在蛟首之上,他所看到的,是与难民们截然不同的风景。
巨浪惊涛,拍打着岸边,洪峰摧毁前路一切阻挡,更加广阔无垠的大海,几乎就在眼前。
风暴、巨浪、蛟龙,屹立在这一切之上,看到是壮丽绝美,象征着毁灭与新生的雷暴,以及将一切波涛巨浪踩在脚下,山倾,天下为之俯首的豪迈壮阔。
这样壮观的景象,很容易引起心情的激荡共鸣。
风宸欣赏着壮阔的风景,感受着豪迈与激荡,心念一动,将胜邪横放在蛟首之上,又抬手画了一道阴阳鱼,八卦图,一张古琴闪烁着蔚蓝光泽,出现在他掌下。
九霄环佩借给秋羽禾了,所以此时取的是松石间意。
风宸抬手按弦,略一沉吟,一曲水龙吟在指尖之下缓缓流淌。
雷霆和巨浪当中,这琴声竟也如此清脆明晰,并未被掩盖,一时之间,引人惊叹。
随着琴声的流淌,白蛟身上的龙气也越来越厚重凝实。
虽然是一时兴起,观景有感,所以弹奏一曲。
但对白蛟来说,这首水龙吟却是莫大的机缘,又正好是在其化龙之时。
原本能在化龙之后,达到方仪境就算是好的了,可此时迅速突破至方仪,实力却还在进一步的攀升。
体内血脉沸腾,一首水龙吟,似有代代古龙长鸣咆哮,令白蛟展望些许,古龙族称霸天地的风采。
同时,也受其影响,原本稀薄的龙血,越发浑厚,龙气越加凝实。
颌下,一颗纯净蔚蓝色的龙珠,以半实半虚的状态,渐渐成型。
“快看!”
“仙人!”
“有仙人!”
红河两岸,见到这一幕的难民莫不指着白蛟的方向,虔诚的对着浪涛中腾越的白龙磕头。
虽然风浪太大,他们根本看不清风宸的身影,但在那样的雷暴与狂风之中,还能淡然的盘坐在龙首之上弹琴,与传说中的神仙无疑。
风宸并未因为这些凡人的叩拜有丝毫情绪波动,无喜无怒,准确来说,他只是无视了他们。
求神不如求己,风宸知道,这些也不过是愚昧的众生罢了。
没必要因为他们的憎恶痛恨而恼怒,也不值得为他们的崇敬和顶礼膜拜欣喜。
入海口在望,白蛟兴奋的纵身一跃,跳出浪涛,昂首咆哮一声,向着大海一头栽去。
“嗷……”
白蛟入海的刹那,头顶的两个鼓包瞬间蜕变为龙角,冲进海水的蛟首,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龙头。
唇边,两条龙须飞快的生长,宛若两条亮银色的鞭子,在海水中舒展开。
修长的身躯,随着一节节窜入海水之中,白色的蛟麟迅速褪下,化作更加坚实、威严的龙麟。
龙头向着海底冲去,风宸收琴而立,站在海水之上。
刹那间,白蛟完全蜕变为龙的时候,一切风暴雷霆也骤然停歇,风平浪静,世界好似忽然按下了暂停键,只有风宸单手抱着一张琴,站在海面之上,一步步散步般向更远的大海走去。
海面随着他落下的脚步泛起涟漪,但他所到之处,风浪都被抑制在数米之外,他身边的地方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风平浪静,暴雨停歇,乌云散去,天边的太阳开始泄露出一缕阳光,在天边挂上一道彩虹。
入海的白蛟,好像就此龙入大海,消失不见。
风宸却并未着急,只是淡淡看向远方广阔的海面。
下一刻,一条白龙猛然向着空中飞去,身躯长达百米,昂首龙吟,声音传出上百公里的距离。
一场淅淅沥沥太阳雨替代了风暴,再度落下。
刚刚化龙成功的白蛟,此时需要从海中捕猎大量食物,弥补消耗的能量。
它穿梭于云层之中,一道水龙卷从海面上盘旋着冲上云层,形成了龙吸水的奇观。
水龙卷中,裹带着无数的鱼虾,甚至于对现在的觉醒者来说,还是巨大威胁的扶摇境、玉露境、白榆境的异兽,此时也只是白龙随口一吸捕获的食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