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谢辞舟胳膊不是还没好吗?
姜婉宁当然不可能直接当起甩手掌柜,把所有东西都甩给他。
谢辞舟说完刚刚的话,便伸手拿起一个包,然后把吃的喝的带上,就关上了车门。
这事儿,他其实早就考虑好了。
本来他想着昨天去寄的,但用自行车载着去,左一趟右一趟的也不方便。
而且,总借车,也不太好。
他想了想,索性就决定,直接今天早上让陈深顺便帮他去寄一下。
陈深今天休息,他去邮局寄一下,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姜婉宁撇了撇嘴,小媳妇儿似的跟在谢辞舟身后。
谢辞舟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拎着东西,然后下意识用另一只手去牵姜婉宁的手。
姜婉宁正四处看着,看到背着大包小包的人,纷纷往车厢里挤,她不禁有些头痛。
收回目光,又看到谢辞舟的胳膊往后伸来,她心里一惊!
这人!
也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的胳膊,就不怕被别人碰到吗?
万一碰上了更严重怎么办?
姜婉宁赶忙往前走了几步,将谢辞舟那只受伤的胳膊护在身前。
谢辞舟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愣了一瞬,随后又反应过来,不由得勾唇笑。
姜婉宁没注意到这次的表情,她朝 他凑近了些,轻声道,“你的胳膊小心些,别被人碰到了。”
火车站人太多,谢辞舟怕自己说的话姜婉宁听不清,便低头,在她耳边回应她,“好,我知道了。”
说完,两人也没磨蹭,顺着人流,朝自己的车厢走去。
谢辞舟托人买票买的时间有些晚,所以只买到了一个卧铺票,和一个站票。
他们带的东西不多,相对来说也轻松些,两人顺着人流走了一会儿,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他们到的时候,那卧铺位置上,已经坐着一男一女,以及一个孩子。
座位上的男女,见有人来了,抬眼看了一眼谢辞舟和姜婉宁,便转移了视线。
他们既不开口说话,也不主动起身让座。
这情形让姜婉宁有些无语,她们这是被人占座了?
她再次看了看床铺的号码,确定是谢辞舟买的那个后,便轻声提醒:
“同志,你们好,你们是不是认错铺位了?这里是我们买的床铺号。”
女人听了这话,这才装作刚看到姜婉宁的样子,她转过头,惊讶的开口:
“同志,我们带着个孩子,赶路实在太累了,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坐一会儿?”
姜婉宁皮笑肉不笑,要是这女人,刚才在她们进来的时候,主动起身跟她这么说,那她肯定不会拒绝。
毕竟出门在外大家都不容易,她也不会计较那么多。
但现在才说,不就是明显想占座吗?
不知道为什么,姜婉宁有种预感,她一旦现在开了这个口,待会儿这两人便会变本加厉,到时候,她想拒绝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况且,这男女看上去穿的也不差,是不想买卧铺票?还是没买到?
不过这些也跟姜婉宁无关,她不是那种烂好心的人,更不会委屈自己,让别人快活。
她笑了笑,转身拉过谢辞舟的胳膊,一下把他拉到前面来。
然后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男女,一脸歉意的说道:
“同志,实在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想给你们行个方便。
主要是我丈夫他胳膊受伤了,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他躺着好好静养,要不然会留下后遗症。”
座位上的男女听见姜婉宁这么说,脸色一黑,他们朝谢辞舟看了一眼。
“我说小姑娘,你不想让我们坐就直说嘛,干嘛拿你丈夫来当借口。
他这么人高马大的,胳膊受伤,哪里需要躺着休息。
你俩还没孩子吧?等你俩有了孩子,就知道带孩子的辛苦了,我们这一路带个娃,拎着大包小包的,实在是累的不行……”
座位上的男女依旧没动,张嘴叭叭,直接说了一堆,听得姜婉宁眉头直皱。
看来她刚刚的预感果然没错,这两人简直就是厚脸皮,想霸占她们的卧铺!
姜婉宁这下也不给他们好脸色了,直接语气不善的开口:
“同志,你跟我说这些没用,你们的孩子不是我让你们生的,你们所有的苦难也不是我造成的。
现在我也没必要为你这些苦,这些累买单吧?”
女人听姜婉宁这么说,顿时不干了,见自己说不过她,又想煽动周围的人一起声讨一下她。
“哎哟,大家快看看,这女人和这男人真是太小气了。
我们不过是想带着孩子坐着稍微休息一会儿,又不是要霸占她的座位,她就这么说我们。
大家都来评评理,要不然以后谁还敢要孩子呀?”
姜婉宁:“……”
有生之年,她也算是见到了……脸皮比城墙厚的典型案例。
姜婉宁没急着开口,她想看看,有没有人帮这两口子说话。
结果下一秒,姜婉宁果然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
“姑娘,大家出门在外确实都有方便的地方,你让他们坐一会儿怎么了?
而且看着大叔和大婶确实带着孩子,人家孩子也挺小,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呢?”
姜婉宁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一个梳着披肩长发,身着粉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
女子化着精致的妆容,一眼看去,还挺漂亮。
姜婉宁正打量着女子,就又听见她开口了。
“我刚才听见你说,你丈夫胳膊受伤了,要躺着休息。
要不这样吧,你叫你丈夫过来我这边休息,我把我的位置让给他。”
年轻女人说完,还冲姜婉宁挑了挑眉,轻轻哼了一声“我可不像你这么小气。”
姜婉宁听完她这番话,瞬间懂了。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谢辞舟呀。
她挑了挑眉,没急着做决定,毕竟人家是冲谢辞舟来的,她也得问问谢辞舟的意思。
姜婉宁眨巴两下眼睛,冲谢辞舟柔声说道,“辞舟,这事儿你怎么看呢?”
谢辞舟听到姜婉宁这么喊自己,心猛地一颤。
姜婉宁上次这么喊他,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他低下头,跟她对视一眼,柔声道:
“我不去,媳妇儿在哪,我就在哪儿。”
姜婉宁笑着点点头,哎哟,这谢辞舟可以啊,还挺上道!
她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又听见谢辞舟说话了。
“这位女同志,你这么有同情心,又热心,还想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我,我谢谢你。
但你的位置我用不上,不如直接让给这位大叔和大婶吧?”
姜婉宁看着谢辞舟,一点没想到,他竟能说出这样的话,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她指定得给她鼓个掌!
而且这话,就算谢辞舟不说,她也是要说的!
现在谢辞舟说了,她便一脸好奇的看向那女人。
女人听了谢辞舟这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一脸哀怨的看向谢辞舟,“你这人,我好意替你们解围,你怎么分不清好赖啊?”
谢辞舟都不搭理她,他转身看向那对中年男女,不冷不热的朝他们说着:
“两位,现在可以让一下了吗?”
那对中年男女,本来就只是想赖一个卧铺坐坐,至于到底是谁的,他们也无所谓。
现在见这情况,两人便抱着孩子走了过来,直接去到穿粉色连衣裙的女子身旁。
那中年女人,讨好的对着年轻女人道:
“小姑娘,你人真好,真是人美心善!
不像有的人,小气吧啦的!”
身穿粉色连衣裙的女人原本还有些不愿意,但现在周围围了很多人,再加上那中年妇女这么一夸她,她顿时扬了扬下巴,一副非常大方的样子。
“走吧,我就在隔壁!”
中年男女对视一眼,嘴角的笑意差点都压不住。
几人走后,围在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去。
但他们嘴里依旧在小声说着什么。
姜婉宁不用细听也知道,肯定有人认为她太过冷血无情,在批判着她呢!
不过她也不在乎,毕竟这火车行驶时间长,后面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扭转大家的看法,谁知道呢?
她和谢辞舟走到自己的卧铺边上,谢辞舟把东西放到小桌板上,让姜婉宁坐着休息下。
姜婉宁原本是打算带块布过来,垫在卧铺上面的,毕竟自己要睡在上面,得弄得干净些。
但后来一想,这行为在这个时代好像有些太高调了。
据说,这年代小偷和人贩子很多,她想了想,便放弃了。
谢辞舟胳膊还没好,她们坐火车的时间又长,还是不要太标新立异了。
她反正又不脱衣服,就这么将就着吧!
姜婉宁一屁股坐在卧铺上,谢辞舟则是从包里拿出暖水壶,去打热水了。
车厢内,一个男人正在寻找自己的床铺号,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坐在窗边的姜婉宁。
刹那间,他的目光就被吸引了。
他觉得窗前女人气质很不一样,哪怕只是一个侧颜,就让他心跳都快了几分。
怕现在不抓住机会,转头就遇不上了。
男人便直接朝姜婉宁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直到离她只有两三步的距离,才停下。
姜婉宁听到动静,转头一看。
就看到一个梳着大背头,身穿黑色外套,戴着眼镜,长相儒雅的年轻男人站在自己身旁。
她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姜婉宁知道今天要坐火车,也倒没有刻意打扮。
她今天穿了一件蓝色毛衣和一件黑色外套,下身一条牛仔裤,头发挽起,完全素颜。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男人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才幽幽开口:
“同志,你好,能认识一下吗?我是……”
“不能。”
男人话都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谢辞舟接了热水过来,就看到这么一幕。
这男人看向婉宁的目光,意味着什么,同样身为男人的他,在清楚不过了。
所以他一时没沉住气,直接把他要说的话打断了。
男人被打断后,皱了皱眉,“这位同志,你是?”
谢辞舟看了他一眼,走到姜婉宁身边,幽幽说道,“我是她丈夫。”
男人听了这话,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什么?
他才看到一个,让自己有些兴趣的女人,结果……对方已经结婚了?
他缓了几秒,又看向姜婉宁,想再确认一下,“同志,他真的是你丈夫?”
姜婉宁点点头,坦然道:“是,他是我丈夫。”
男人“噢”了一声,有些失落,语气淡淡的开口,“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男人便垂头丧气离开了。
男人走后,谢辞舟看着车厢里人来人往的,也没多说什么,他把水递给姜婉宁,“喝点热水,暖暖。”
姜婉宁接过喝了一口,便又递给谢辞舟,谢辞舟也不嫌弃,直接接过来也喝了两口。
两人都没提刚才的插曲,在卧铺上坐了一会儿,拿了些干粮出来吃。
吃饱喝足,姜婉宁坐在窗边,听着火车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看着窗外独属于这个年代的风景,她心里思绪万千。
谢辞舟见她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发了好久的呆,便轻轻唤了她一声,“婉宁。”
“嗯?”姜婉宁回头看她。
谢辞舟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低落,想了想,便问道,“在想什么?”
“想家。”姜婉宁想也没想,脱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谢辞舟听完却是笑了,他还当什么事呢?
“那我抽空陪你回去看看爸妈。”
姜婉宁听完一愣,她说的想家,是想起了她上辈子的事,想的当然也是上辈子的家。
姜婉宁父母早年遭遇车祸,双双去世。
是爷爷奶奶把她抚养长大,她跟爷爷奶奶的感情也极好。
只不过,后来,爷爷奶奶的年龄逐渐大了,也都离开了她。
她想回的家,始终是回不去了。
不过,意外来到这个年代,也有不少对她好的人,姜婉宁在心里是感恩的。
听谢辞舟这么说,她点了点头。
想起自己刚要来海城随军的时候,姜父姜母确实是担心她的,她们也用实际行动在证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