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丝竹之乐悠扬,兰美人的视线一直在姜晗背后流转,姜晗几次转过头去,都没有瞧着人,但是直觉又告诉她有人看她。
姜晗悄悄地扯了一下清兰的袖口,待清兰附身之后,小声道:“你等会瞧瞧,我总觉得有人盯着我看。”不知是恶意还是好意,只是被人盯着这感觉不好受。
清兰一听心里一紧,这眼神也跟着有点担心起来,之前沈惠妃院中小宫女的事情还没有查出来,可别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清兰还是很谨慎,这等到宴席进入尾声了,瞧着兰美人鬼鬼祟祟的瞧着姜晗,她只余光瞅着,并没有转身过去看。
确定了人,清兰这才松一口气。
皇后又念了一遍祝词后,这酒又过一遍,前殿宗钦才停了宴饮,散了席。
冯知筠坐在冯太夫人身边,这腿都麻了,早知道这宴会这样受罪,她就托病不来了。
为了防止有人在席上喝醉,皇后准备的大多是花露,只有少许的几杯酒,还都是那种淡淡的加了水的。
冯知筠还是有点晕乎乎的,不是醉了,是感觉自己在殿里吸不上气,这给憋的。
冯太夫人瞧着孙女那没出息的样子,失笑。
姜晗的祖母跟娘这一回都没有来,一是姜老夫的腿脚前些日子歪到了,二是姜晗的娘回去照看生病的外祖母去了。
姜晗扶着清兰的手往自己的院子走,还没走出大殿,在廊下就被人叫住。
“贤妃娘娘,嫔妾住得跟娘娘一个方向,可否跟娘娘同路?”兰美人盈盈一礼,声音婉转如莺啼。
姜晗站稳后,微微转身,分辨出来这是兰美人,她住哪里,她不知道。礼貌客气的拒绝,“兰美人,你先回吧。我这吃多了酒,要走一走,散散酒气。”她跟兰美人可是一点都不熟。
清兰生怕姜晗同意,悄悄地扯姜晗的袖口暗示,方才在宴席上就是这兰美人一直盯着娘娘看,她确认了好几回,就是她。
兰美人也不气恼,秀雅白皙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夜晚风凉,贤妃娘娘还是注意一些。嫔妾就先告辞了。”铁杵成针,非一日之功,她之前打听过,宫里的娘娘们,只有这贤妃庇佑过倩美人。
换个说法,就是宫里的高位嫔妃们,也就是贤妃不嫌弃她们这种教坊司出身的人。
姜晗点点头,顺口就道:“好,你也注意一点。”她跟兰美人这往日今日都无交集,突然钻出来,姜晗还是有点害怕。
不是杯弓蛇影,实在是真怕了,这宫里动不动就要人命的,别说她以前在现代没有遇见过,就是后来来了这大景朝的十几年,她也没有遇见过。
就来了宫里,一年多的时间里,好几天了。
她深感这皇宫里才是高位职业聚散地,一个不小心,人就没了。
等出了大殿,清兰扶着姜晗往侧边一条小道走,这才将兰美人偷窥姜晗的事告诉姜晗。
“啊?”姜晗眼睛倏的瞪大,惊讶中带着诧异,“我跟她又不熟,她盯着我做什么?”
清兰也猜不到这兰美人的意图,“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奴婢瞧了好几回,这就是兰美人。”若是求庇佑,那也不该这般盯着娘娘看,这不是给娘娘留下不好的印象。
姜晗想起,这兰美人之前的姐姐好似是宗钦曾经的妾室,难道这兰美人是为了报仇来的?
可这不应该去找宗钦,盯着她做什么?
还是说之前宗钦叫她过去看兰美人舞剑,这兰美人心里不爽,记恨上了她?
就是怎么猜也没想过这兰美人是要求庇佑,毕竟姜晗觉得,这宗钦都玩上了替身这一套,她这样的人物设定,怎么也得是反派了。
这样一想,就又通顺了起来,她就说她这个设置,简直就是各种宫斗小说里的反派设定,骁勇善战屡立奇功的哥哥,手握军权,她这种入宫为妃,那妥妥就是前期里嚣张跋扈,后期里死无葬生之地的反派。
清兰扶着姜晗,小声道:“奴婢瞧着,这兰美人生得有两分跟娘娘神似。”不是气质,就是这脸上的眉眼,隔着几米瞧着,是有一点影子的。
姜晗听这话,心里一咯噔,亏她也是这宗钦菀菀类卿里的一个,一想,心里越发的难受了。
本就可能是反派,还是个替身反派,姜晗的心从水里落到了水底。
清兰见姜晗脸上有些不高兴,忙改口道:“奴婢瞧错了,这兰美人怎么可能跟娘娘有相似。”哎,她这话就不该说,她这张破嘴,老是比脑子快。
姜晗摇摇头,“没事,像就像吧。”都是周边,没什么好说的。她就说这莹姐姐这般的大美人,为何对宗钦这个皇帝没有什么好感,感情是知道这宗钦渣得太过厉害了。
“娘娘,奴婢胡说霸道,您别往心里去。奴婢这张嘴,就是姑姑说的没个把门的,什么胡话鬼话都瞎说。”清兰现在后悔死了,她早知道就不说这个了。
这样一说,娘娘能开心才怪。
那边宗钦从大道过去,到了姜晗的院子见她还没有回来,直接去了姜晗的寝室里。
屋里灯火通明,宗钦拿起姜晗没有看完的书,翻页看了起来。
她还是爱看这些稀奇古怪的话本子,这书里不是妖精变成人,骗穷书生的心来吃,就是鬼怪化成人,要勾了男人的魂。
姜晗回去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尽,瞧着她寝室的窗,那俏纱透出来的光,她就猜到了宗钦来了。
这个时候不去皇后那里,过来她这里,简直是为难她。
姜晗还是硬着头皮进去,请安后问道:“皇上怎么来了?”他该去陪皇后啊,这么重要的日子,过来陪她一个嫔妃,简直了。
她不想被放在火架上面烤。
宗钦合上手里的书,伸手,示意姜晗将手搭上来后,又顺势一拉,将姜晗给拽进怀里。
“怎么这么晚回来?”这从乾元殿过来,也用不上这半个时辰的。
姜晗解释道:“臣妾吃多了酒,有些晕,便想着散步消消酒气。”酒是没有喝多,只是坐久了,活动一下。
宗钦将头靠在姜晗的肩上,温热呼吸扑洒在姜晗的颈间,有些痒痒的,姜晗想要别过头去。
“朕瞧你看的书颇为有意思。”
姜晗脑中警铃大作,忘了,她又叫人买了一些新的书进来消遣,这宗钦怎么老是不经过人同意翻看她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