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去老郡君那里,正好看到老郡君处正招了烹茶师父煮茶,慕容玉楼便向那煮茶师父学了几招,老郡君见她爱学,便给她寻来了两本书。
夜灯挑读,慕容玉楼已经捧着书看到了亥时,翠玉走到了她的身边,劝她,“娘子,都亥时了,要歇息了。”
慕容玉楼朝她摆了摆手,“你先去歇息吧,我还不累。”
“娘子……”翠玉还想说些什么,却看慕容玉楼聚精会神的模样,也就止住了才出喉咙的声音。
滴漏一滴一滴得在屋内响动着,翠玉看了一眼,快要亥时末了。
正此时,慕容玉楼听到院中有了一丝响动。
“翠玉,外面都布置妥当了吗?”慕容玉楼低着头边看着书边小声问道。
翠玉颔首,但不知怎的,她的手心竟全都是汗水。她以为这么晚了不会有什么动作,没想到,对方竟这么快!
而此时,突然听到院中有人大喊一声,“什么人,胆敢乱闯浅云居?”这是一个极为沙哑有力的声音。慕容玉楼嘴角一扬,“走吧,咱们出去看看。”
翠玉随手将她的披风带上,从房内走了出去。
院中灯火通明,待到慕容玉楼赶到现场时,却看到一群嬷嬷侍婢正围在了一起,像是在揍着人,有的抡起了扫把,有的直接用上了指甲。
“发生了何事?”翠玉上前问道。
站在外围的嬷嬷见是翠玉发问,道,“婢子们看此人鬼鬼祟祟得翻墙而入,定是个贼人!”
而此时从里头传来了一阵叫喊声,“都给我住手!是你们家娘子叫我来的!是你们家娘子!”
“还敢乱攀咬?”翠玉立刻夺了身旁侍婢手中的扫帚,不由分说得朝那人的脸上扫了过去!
慕容玉楼却是温声道,“翠玉,给她留一口气。”
翠玉听罢,便放开了力气狠狠得朝那人的身上打去。
而此时,浅云居不远处传来了几阵步伐声,其中有一个步频似乎微微有些不平稳,像是喝了酒,但她能听得出,这是慕容德伯,还有一个,便是梁姬,而他们则是跟了一大堆的奴仆侍婢。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还真是能掐会算,竟来得如此准时!
“到底出了何事?”慕容德伯满脸怒容得出现在了浅云居的门口,看样子像是路过。
慕容玉楼一脸无辜害怕的模样,“父亲,您来得正好,孩儿的院中进了贼人了,孩儿有些害怕。”
“莫怕!”饶是慕容德伯再怎么不喜这个女儿,但看到女子露出柔弱害怕的表情,他也会不自觉的有一种想要去护的欲望。“贼人可抓住了?”
“幸好孩儿院中的嬷嬷侍婢们机警,那贼人已经被抓住了。”慕容玉楼道。
梁姬从慕容德伯的身侧走进院中,“快些住手,我倒是要瞧瞧到底是什么样胆大妄为的贼人竟敢往二娘的院子里钻!”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若是被侍婢们打死,死无对证,她可就没戏可唱了。今日她院中入了贼人,即便是那人未曾做过什么,三人成虎,她的名节也就就此毁了。前世,就是因为名节二字,她可是吃尽了苦头,今生,她定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
梁姬走到众人围着的地方,却见地上躺着一个被扫帚刮得面目全非的郎君,看他的衣着,像是个士子。
却听他的嘴中一直在说着,“是你们娘子找我来!是你们家娘子找我来的!”
梁姬疑惑得指着那人,“阿郎,您瞧,这位是不是方才宴席上那位颂诗的许郎君?”
今晚慕容德伯宴请大司马府中门客,由梁姬侍候左右。
慕容德伯定睛一看,虽说那人脸上被划伤了,但隐约还是能够辨别出他的模样。
“许士杰,你为何会在此处出现?”隐约中,慕容德伯的愤怒已经到了口中,这位许郎君是上个月从柳阳城来的,才华倒是不大出众,只是能吟几句诗,在宴会上倒是能够逗个乐,但却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柳阳城,也是慕容玉楼来的方向,莫不是……。
慕容德伯思及此,胸中愤怒非常,想不到小小年纪,竟做出如此之事!
躺在地上的许士杰抱着方才受伤的胳膊,朝慕容德伯行礼,“是你们娘子找我来的。”
翠玉见他依旧在说胡话,连忙又是朝他脸上一扫帚。
而许士杰此刻似乎有些愤怒,竟用手生生接住了那扫帚,“动什么动?我与你们家娘子两情相悦!我可是你们府中未来的郎子!”
许士杰的力气实在有些大,这使得翠玉手中扫帚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翠玉边朝他大喊一声,“许士杰,你看仔细了!你面前的可是当今大司马!”
这一喊,竟彻底将许士杰喊清醒了,“大……大司马……”
他连忙起身朝慕容德伯跪倒在地,“大司马饶命,我只是方才吃完了酒在花园散步,却看到一个侍婢同我说,她们家娘子中意我,说是要嫁于我,我便同那位侍婢跟了来。”
慕容玉楼站在一旁,心中却是冷笑,方才还是两情相悦,如今却变成了娘子中意他?
“一派胡言!”梁姬道,“你倒是说说是哪个侍婢?”
许士杰连忙指了指正在角落中站着的一个小侍婢,这侍婢便是这几日在慕容玉楼房内鬼鬼祟祟的那个。名叫卢香。
浅云居中的侍婢嬷嬷有几个是当年慕容玉楼生母白氏留下的,其余的侍婢都是余夫人拨来的,连带着还拨来了碧香一个二等侍婢。
慕容玉楼不动声色,看着那位畏畏缩缩站在一旁的卢香。
“你说,到底是不是你家娘子让你去寻许郎君的?”梁姬指着她。
卢香面色紧张,跪倒在地,“回夫人的话,是娘子让婢子去请许郎君的。”
梁姬朝慕容玉楼看了一眼,又朝慕容德伯看了一眼,“夫君,您看这事儿该如何处置?”
慕容德伯极为厌恶得看了一眼一旁的慕容玉楼,冷哼一声,“府里的内务一向是你和夫人二人负责,你说该如何处置?”
梁姬为难得看向慕容玉楼一眼,“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所以梁姬就是要在慕容玉楼头上按上这个帽子了。
慕容玉楼却是一脸天真,“梁姨,父亲,玉楼可有件事不大明白。”
“没你说话的份!”慕容德伯怒极,“给我……”
“父亲仅凭一面之词就给玉楼定罪,玉楼可是不服的!父亲是朝中大司马,可是最为公正的!难不成如今要偏颇吗?”慕容玉楼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慕容德伯强忍怒气,“好!你有什么好说的!”
“夫君,算了吧,孩子不懂事,既然做了便做了,念她年纪小,咱们还是网开一面吧。”梁姬继续温声细语道。
“敢问梁姨,我叫这位郎君过来是想要做什么?”慕容玉楼道,“孩儿还小,实在不知梁姨指的是什么,这个贼人来到孩儿院中怕是想要来偷东西的,怎地就是家丑了呢?孩儿不明白。”
慕容玉楼才十岁,如今一脸天真的模样,也确实是纯真无邪,任谁也不会朝那个方向想。
慕容德伯有些犹豫了,梁姬却有些苦口婆心道,“我的二娘啊,你父亲在此,你认个错便没事了,大家都看着的,还有个人证,证据在眼前摆着,你就服个软,我再替你求求情,此事便过去了。”
慕容玉楼笑了,她的笑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看得梁姬有些渗人,而慕容玉楼等的就是这个,“梁姨可曾听闻,若是要定一个人的罪,不光光要有人证,还要有物证才行。”
梁姬心中却是一喜,物证是吗?她还怕她不索要呢!玉露啊,今日之后,再也不会有人是你的绊脚石了!圣人御赐女人的女儿又怎样?还不是爹不疼娘不爱?怪就怪她命硬!
慕容玉楼啊慕容玉楼,你可莫怪我狠心,若不是一个半月前圣人随口朝慕容德伯问了一句,全府上下也不可能将慕容玉楼接回来。只要慕容玉楼在圣人眼中有一席之地,慕容玉露便不会成为焦点。
梁姬轻叹一声,正想要说些什么时,却听到她们背后竟响起了一阵咳嗽声,“到底出了何事?”
是老郡君来了。
看来是迎香去请了老郡君,慕容玉楼心底倒是有一股暖意,前生这个老郡君对她可谓是不闻不问,五岁之后她便再也未曾见到过她,难为老郡君会为了她前来。
慕容玉楼连忙上前在老郡君面前跪倒,“孩儿不孝,竟还要劳动祖母前来。”
老郡君看着这位孝顺懂事的孙女,倒是极为满意,
这个孙女论相貌虽说并不是家中一等一的,但若是论礼仪倒却是无可挑剔的,凰国以礼孝治国,一个乡间长大的孙女竟如此知礼懂孝,将来定能有所成,她想要在大司马府中寻个依靠,老郡君便也顺理成章得给她一个机会。
“快起来说话,到底出了何事?”老郡君扶起慕容玉楼。
梁姬却是跑了上来指责着她身边的迎香,“真是个不懂事的东西,竟打搅老郡君休息!”随后她转而朝老郡君笑道,“也不知怎么的,二娘让侍婢卢香去前院请了位士子来院子里,正好被阿郎撞见了。”
慕容德伯见自己的母亲前来,连忙上前朝老郡君行礼,“母亲。”
老郡君听罢,竟是朝梁姬眯了眯眼睛,她又看向一旁的迎香。问向慕容德伯,“可是真的?”
“是。”慕容德伯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