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与方梨身着丫鬟服饰进入不晓天。
这是她们昨日就商议好的,先传信给沈确,告诉他,她们在查案时找到了有关他母亲的蛛丝马迹,之后南枝与方梨混入不晓天,苏渔则留在外头等待沈确与接应南枝二人。
“听着,不晓天可不是你们能胡来的地方,这里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记住,不要听,不要看,不要问,干好你们手头的活就可以了。”
人牙子在最前头吩咐着。
不晓天每三月就要召一批新的下人,南枝她们运气好,正好赶上这批。便托苏顾知将她们二人塞了进去。
“哟,梅老板。”人牙子谄媚的声音在前头响起。
“生意兴隆啊。”人牙子作着揖。
“兴隆什么呀。”梅娘甩着帕子,“最近扬州城出了乱子,连带着苏州都受了影响,那官兵啊,日日巡逻,客人啊都吓得不敢来了,对了,这批行吗?”梅娘抬头指了指南枝所在的人群。
“不晓天要的人我一定好好挑啊!”人牙子语气夸张,“往不晓天送的人哪次我不是精挑细选,梅老板大可放心。”
梅娘的眼神瞟到了南枝与方梨,“行吧,要是出了问题,我第一个拿你开刀,送去给姑娘们瞧瞧吧。”梅娘甩着帕子留下一阵香风离开了。
人牙子见梅娘走远了,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走走走,时辰都要耽误了。”
南枝跟着人群走到了一间昏暗的小房间中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一阵香风才飘进来,南枝认出来,那是绿腰姑娘用的香。
“多大的事啊,还要我亲自来挑。”绿腰不满地嘟囔着。
“这不是姑娘您亲自来选,合心意嘛。”人牙子请绿腰坐下,“姑娘您看看,可有中意的。”
绿腰环视一圈,正好碰上熟人了,绿腰点了点南枝,“就她吧,看着年纪大,稳重些。”
“好好好,还不快见过绿腰姑娘!”人牙子催促着南枝,绿腰姑娘的生意可是大单子。
“奴见过姑娘。”
绿腰将南枝带进她房里,“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亲自教导这个新手。”
直到房间里只剩她们二人,“娘子何故又成了丫鬟了?”
绿腰倒在贵妃榻上,右手撑头,慵懒地看着南枝。
“那日回去后我去找过苏娘子,突然对不晓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南枝笑着对绿腰说。
“苏娘子说,绿腰姑娘的背后是大人物,我猜是姜二爷吧,照道理,你应该是最想保住不晓天的,可你为何要我去寻苏娘子,苏娘子与梅娘是一路的,她们要的是不晓天灰飞烟灭,不有趣吗?”
绿腰的笑淡了淡,她眼眸低垂,好像在想着什么,突然妩媚的笑又出现在了她的脸上,“是有趣,那娘子就在我身边待着,看看我要做什么吧。”
京城
花不言将手中的信递给沈确,“陛下,苏州的信。”
“苏州?”沈确不记得他有派人去苏州啊?
沈确接过信件,是南枝的笔迹。
沈确逐字看去,渐渐地,他的心揪了起来,他将手中的信件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混账!谁允许她们去查我阿娘的事的!”
花不言一惊,她们居然去查了陛下母亲的事,那可是陛下的逆鳞。花不言识趣地没说话。
沈确心中生气,可到底没抵过好奇,“不言,把东西给我。”
花不言将纸团捡起,放在沈确张开的手掌上。
沈确深吸一口气,将纸团打开。
不久后,沈确双手颤抖,“好,很好,原来如此,姜相,好得很!”
沈确无法想象他阿娘是如何挨过在宫里的日子的,家人的绝情,爱人的背叛,还有当权者的漠视,他们一起造就了她悲惨的一生。
她原本,只是想找个无人的地方与相爱之上厮守一生,可就因为姜相看不上她,便将她送给了温国公,没错,他们就这样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送出去了,甚至不用遵循当事人的意愿。
又因为与云贵妃有些相似的脸,她被当做了世家的工具,成为了沈砚登基路上的踏脚石。
这个可怜的女人,至死都在为她的儿子做打算,她可以做孤魂野鬼,她可以零丁孤苦,但是她希望她的儿子能健康平安地过完他的一生。
她可能到死都不知道,是她最爱的人将她推到了这个地步,不,也可能她早就猜出来了,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报复回去了。
她短暂的一生里被当做过物品,筹码,棋子,唯独没有被当做过一个人。
花不言看着沈确现在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我们要去一趟苏州吗?”
花不言的话惊醒了沈确,他声音低沉,“要,但不是现在,等京里的事情都妥帖了,我们再去!”
苏州,茶楼
沈遥站在茶楼雅间的走廊里,看着底下热闹的苏州街头,这样的太平盛世,凭什么不是她的?
寒酥走近,她附在沈遥耳边轻声说道,“我们的人没有查到太妃的踪迹。”
“呵。”沈遥冷笑,“就知道她在骗我,什么向往苏州城?都是幌子,罢了,一个平民而已,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对了,不晓天查得怎么样?”
“不晓天确是姜相产业无疑,不晓天脱胎于扬州不眠处,但与不眠处不同的是,不晓天做的生意更大,更危险,买卖的官位也更多,不晓天暂时由姜二爷掌管,这个姜二爷于读书上无甚建树,但在做生意上却颇有门道,只有一点,他好色。”寒酥将底下人调查出来的如数说出。
“好色?男人都好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沈遥说。
“他吃窝边草。苏州城最有名气的姑娘便是不晓天的绿腰姑娘,这位便是姜二爷的新欢,姜二爷将她捧得如日中天,苏州城人人都知道绿腰姑娘的大名。”
“这个绿腰有什么问题?”若她只是个无用之人,寒酥不会一直谈她。
“绿腰姑娘本是京城云家人,本名,云洛湘,是十年前被拐来苏州的。”寒酥回道。
“云家?云贵妃那个云家?”沈遥来了兴趣,“我记得沈碣当时靠的就是姜相吧,难道他不仅将自己送给了姜家,连自己的表妹都没放过?”
“这便不知了,绿腰姑娘这几年并未与云家有过联系。”
寒酥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来。
见寒酥这副样子,沈遥便知道这不晓天还有事,“还有呢?”
寒酥最受不了沈遥的眼神,她最终败下阵来,“数年前不晓天死过一个叫冯莺儿的姑娘,巧得是那一年温国公就在江南查恶钱案,更巧的是,同年,当今陛下的母亲出现在了大明宫,而查阅彤史,今上生母原名就叫,冯莺儿。”
沈遥猛地抬头,“这么巧啊,看来这不晓天我们是一定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