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中影一愣,便此时,那和尚趁岳中影剑势稍缓,左掌抹在了岳中影肋下。
岳中影长剑沉不及回救,眼见和尚这一抹到,自己非死即伤,急吸一口气,腰际微收即放,便如巨石受外力所击,只这一晃,已将外力卸开。
只觉腰间一痛,那和尚掌力便斜斜走空。岳中影忙运内息,只觉肋下虽痛,却未受伤。
那和尚见自己这一掌明明已经击中岳中影腰间,却不知何故,竟而走空,不由得一呆,心中诧异至极,原本藏着的后招便也使不出来。
那书生却没料道和尚会突然停手,接着一掌,拍岳中影胸口,醉鬼见和尚一掌抹中岳中影,亦知有机可乘,匕首扎向岳中影双肩。
只有那壮汉,大喝道:“赢了便行了,不打了,不打了。”
岳中影不知他所言何物,但见书生、醉鬼齐到,长剑一收,内力震出,剑上铁简哗地一声,四裂而散,向四处飞去,只见和尚、书生、醉鬼胸口尽数被打中,只有那壮汉,抽身向后,反倒没有被伤着。
那书生抚胸而退,不怒反笑,道:“好小子,果真功夫不错。贼和尚、老酒鬼,我兵器都毁了,可要记在你们头上。”
那醉鬼骂道:“破铜烂铁,能值几个钱。不打了,不打了,越打输得越丢人。”
只听门外一声长笑,道:“哈哈哈,你老酒鬼居然肯认输了,可真是不易呀。”
大笑中,进来两人,岳中影又惊又喜,道:“董大哥,你怎么来了?”
却不是董伽罗是谁,身边相伴的另一个人,一身黑装,面色青暗,竟是五毒教主刀布江,只见他手中捧着一根芸香,即将燃尽。
董伽罗尚未开口,那刀布江却是一脸的怪异之色,道:“咦,当真奇了怪了,你们四个,也算是成名人物,还指望着你们能在一柱香的时间内赢下来,怎么一柱香不到,反而输在了人家手里。”
那书生怒道:“刀毒鬼,定是你这老儿瞒着不说,想故意让我们输是不是?”
岳中影一愣,道:“刀前辈,您这话什么意思?”
伽罗道:“岳兄弟,先不忙问,来,我先给你引见引见。”
说着,指着那和尚,道:“这位是少林寺若虚大师,寂灭爪的功夫,独步江湖。”
那和尚双手合十,嘻嘻一笑,方才的一脸病容顿时消失不见,面色红润,深藏不露,哪像个病夫:“施主剑法精妙,贫僧竟从未见过,果然英雄出少年。”岳中影忙逊谢几句。
董伽罗又指着那书生,道:“这位是吕子敬吕大侠,江湖人称落魄书生。吕大侠文武双全,行军布阵,堪比当年吕蒙。”
吕子敬哈哈大笑,道:“董兄又给在下脸上贴金啦,哈哈。在下这点子本事,可当真愧对先祖啊”
岳中影道:“吕大侠,幸会,幸会。晚辈方才不慎,损毁前辈兵器,还请前辈莫怪!”
吕子敬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刀老鬼害我输了东道,将来着落在他身上便是了。”
董伽罗又指着那酒鬼,道:“这位是不醉钟离钟孝直,当真是千杯不醉,着实不凡。”
钟孝直似哭似笑,道:“哈哈,不过是一个不忠不孝,喝不傻,醉不死的老废物罢了,有什么不凡之处。”
岳中影见这人狂态毕露,脸露悲态,想来必有什么伤心之事,才致使其嗜酒如命。
董伽罗最后指着那壮汉,道:“这位是铁罗汉,勇冠三军,乃是段大哥帐下猛将。”
岳中影一愣,董伽罗称其为铁罗汉,却没说他真名是什么,莫非这人当真便姓铁名罗汉不成?
却见那铁罗汉嘿嘿一笑,道:“俺自小没了父母,也不知道真名叫什么,别人都因俺气力大,所以叫我铁罗汉。小兄弟武功当真厉害,董大人昨天说起,俺还一直不信,便吵吵着想来试试,想不到我们四个打你一个,还是打不过。”
岳中影一愣,道:“董大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四位前辈是故意来试晚辈的武功?”
董伽罗笑道:“呵呵,兄弟可别在意啊,昨天我到了通海,跟几位谈起你,他们都不信你剑法厉害,我便跟他们打个赌,他们四个人一齐上,也未必能赢你。呵呵呵,谁知道吕书生一瞪眼,却道‘我们四个人打不过一个年轻小辈,还用得着在江湖上混吗?要是那小子能撑得一柱香时间,便算我们输。’便这样,这赌便打了。若兄弟赢了,几位便合送我一件极品玉器,若是兄弟撑得过一柱香,哥哥便每人输他们一件宝贝,若虚大师是一本梵本的法华经,吕书生这铁卷拿烦了,想换个纯金的玩玩,钟先生是一对碧玉匕首,铁罗汉倒什么都不想要,只想打仗的时,弄个先锋当当,呵呵,刀教主便是见证。”岳中影这才恍然大悟。
吕子敬笑道:“刀老鬼,你不是说见过岳兄弟的武功绝没有董兄说得那么高,怎么这一架打下来,完全不是你说的样子,你这死老鬼,是不是故意害我们输啊?”
刀布江佯怒道:“胡说八道,老夫不也赌了吗,唉,老夫惦记人家的诛心散呢,这倒好你们不争气也罢了,害得我将五毒教的秘方也输了。”
说着,禁不住又有些奇怪:“不过,小兄弟,半年前,刀某在云光寺见过你的武功,小兄弟剑法虽高,但要胜过刀某,怕还有些困难,这半年不见,小兄弟剑武功怎地突然高出这么多,这进境也太快了,还是当日老夫我看走眼了?”说着,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董伽罗哈哈大笑,道:“董某可管不了这么多,哈哈哈,反正兄弟这次赚大了,改日兄弟设宴,好好款待各位,当是兄弟答谢几位,如何,哈哈哈。”
说着,早有侍仆将房中残酒收拾了,众人重新落座。岳中影便问道:“董大哥,你怎么也来通海了?”
董伽罗一笑,道:“还不是为了我的宝贝妹妹啊?”岳中影急道:“怎么,云楚有下落了?”
董伽罗摇了摇头,道:“哪日,你不告而别,云楚又没回来,我便知道定然是出事了。后来听阿雪来说,我便急忙南下,昨日才到通海。”
岳中影听董伽罗亦无什么消息,不禁忧色满心,董伽罗见了,安慰道:“不过岳兄弟别太担心,想来一时半会,云楚并无什么性命之忧。”岳中影喜道:“这何以见得?”.董伽罗笑道:“玉龙公主未必知道我跟段大哥的关系,那她为什么暗中使人掳走云楚呢,自然是别有原因了?”
岳中影一愣,道:“什么原因?”
董伽罗哈哈一笑,看着岳中影,却不开口。
岳中影心下奇怪更甚,却听董伽罗道:“听阿雪说,你跟云楚在大牢之中,宁愿同死,谁也不愿独生,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岳中影脸上一红,喃喃不知如何回答。董伽罗笑道:“此事玉龙公主亲见,你对云楚情深意重,为了云楚什么事情都愿意做,那是显而易见的了。”
岳中影摇头道:“恐怕未见得如此,小弟除了懂点武功,其余诸事一窍不通,就算玉龙公主要用我,也犯不着如此。”
董伽罗摇摇头,道:“岳兄弟是个重情义之人,玉龙公主好说也曾救过你一命,所以她倒不担心你这些,而是另有用意?”
岳中影脸上茫然,不知道是何用意。
刀不布笑道:“小兄弟,莫非你忘记了舜化成殿下?”
岳中影愕然道:“南大哥,这跟南大哥有什么关系?”心念一动,恍然大悟道:“又是哪批宝藏?”
董伽罗点头道:“不错,玉龙公主其志不小,绝非泛泛之辈,眼见大义宁国势日衰,积重难返,玉龙公主自然要考虑长久之计,放眼杨氏一族,有如此眼光的,怕也只有玉龙公主一人。”
岳中影不解道:“长久之计?大义宁国势如此,势不可逆,玉龙公主如此殚精竭虑,也不过是想挽此危局而已。”
董伽罗笑道:“哈哈哈,岳兄弟这样想吗?我起初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思平大哥却不这么想。兄弟你想想,如今的大义宁,是任谁也无法挽回危局的,不然的话,那区区宝藏,纵然再多,以玉龙公主的身份,岂会放在眼里。”
岳中影道:“那么董大哥所谓的长久之计是指?”董伽罗道:“暗聚力量,以图谋复。”
岳中影一愣,大义宁尚未亡国,董伽罗所谓以图谋复,从何谈起。
却听董伽罗道:“玉龙公主才高志大,可杨氏一族,以为她只是个女子,便有些看轻他,是以玉龙公主虽然权位尊崇,却无实权。而眼见大义宁亡国在即,不可逆转,所以,我想玉龙公主此时必然是想暗自扩张自己的力量,以作为将来图谋复国之用,假设当真如此的话,舜化成殿下的那批宝藏,自然便会起大作用了。”
岳中影听了,暗想玉龙公主为人行事,说她富于智谋,志向远大,倒也恰当,但若说她工于心计,思虑能及如此之远,却又有些将信将疑。
他从未曾花心思去细想这些事情,此时董伽罗一说,听来似乎有道理,但又并非完全如此,一时沉吟不语。
董伽罗并不理会他的迟疑,继续道:“玉龙公主一方面要岳兄弟帮她办事效忠,另一方面又想得到这些宝藏,所以便假人之手,以成其事。不然的话,她怎么会知道岳兄弟要南下,而且一路紧随呢?”
岳中影想想不错,点了点头,道:“可是,怎样才能找到云楚的下落呢?”
董伽罗笑道:“这个兄弟倒不必惊慌,即然玉龙公主心有所图,自然会向兄弟摊牌,所以兄弟不妨回到玉龙公主左右,继续当她的龙镶校尉,然后暗中打探云楚下落。这边有刀教主想帮,云楚若是当真藏在五毒教中,只怕瞒不过刀教主。”
刀布江道:“这个请放心,嘿嘿,杨成江诡计再多,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将教内的弟子们尽数收买了,一个大活人,能够瞒得住所有人,老夫可不信这个邪。岳兄弟,此事是小女顽皮所致,寻人之事,自当着落在刀某身上。”
岳中影忙道:“老前辈言重了,多谢前辈援手相助。不过,前辈方才说道杨成江,那是什么人?”
刀布江道:“杨成江是老夫的师弟,不过一向同老夫不大同心,嘿嘿。”言语间似乎不想多说。岳中影知道他教中之事,外人不便再问,便不再作声。
董伽罗笑道:“此事先不忙,今日请岳兄弟来,本意是想见见这些前辈,怕以后行事,多有误会,再者,段大哥多次在思良兄弟前提到岳兄弟,对你的剑法推崇备至,思良兄弟也很想见见兄弟,不过今日大军班师,思良兄弟军务繁忙,怕是要晚一些才能回来。”
说着,叫一名家丁过来,道:“去问问,大人几时才能过来?”那家丁答应一声去了。
不一时,家丁来报:“董大人,我们家大人怕一时难以过来。”董伽罗一愣,道:“这是为何。”
家丁道:“方才忽然接到军报,白水部因秀山太守处事不公,起兵攻打秀山郡,大人要连夜赶去处置,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大人留下话来,军情紧急,一时不便想见,岳少侠是自家人,想来不致见怪。”
岳中影忙起身道:“军情要紧,在下岂会见怪。不过,董大哥,玉龙公主此番南下,只怕不只是暗中聚集力量那么简单!”
董伽罗道:“哦,是么,岳兄弟是不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岳中影道:“详细的情况小弟也不太清楚,只是玉龙公主府内暗中隐藏着许多死士不为人知,此次南来,却不知为什么,公主却率领了所有死士南下,只怕另有所图。”
董伽罗沉思一阵,道:“吕先生,以你之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