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便照了岳中影所授之法,猛的一拳,打那胖子面门。那胖子见来势甚快,双手在身前一撩,想要格开那少年的拳头。
这时那矮子便觑着个机会,向那少年肋下打来。谁知那少年拳头打到半路,突然缩回,接着身子向后一退。
那胖子的一格便即走空,而那矮子这一拳却正中那胖子小腹,他急忙收拳,却不料这拳打的急了,急切间没能收住,整个身子向那少年撞来。那少年右臂刚刚收回,手肘便正好撞上那矮子。
那少年个头较那矮子足足高出大半个头,这一肘平平撞出,便正中那矮子头侧的太阳穴。那矮子哼也不哼一声,便晕死过去。
少年一愣,万料不到这一撞之下,竟然有如此之力,轻易间将那矮子打晕。这一愣之下,便忘记了后者。
那胖子大吼一声,猛的双拳齐出,打在少年胸口。那少年胸口中拳,登时向后退出数步。身旁一人趁机伸脚一绊,将他绊倒在地。
这回少年不再倦缩,猛的一下跃起,向岳中影这边奔来。跑到岳中影身前,急道:“我,你,我”一时想要怎么样,却说不出话来。
岳中影笑道:“怎么,这下你相信了吧?”
那少年重重点点头,一脸渴求之色,却急地说不出话来。
岳中影笑道:“好,我再教你几招。”他方才见那几个人出手,显然是少林长拳的功夫。
这少林长拳乃是少林寺的入门功夫,最是常见,便是寻常武林中人,也大都为了熟识。但他见方才那几人的出手,空具架势,却无丝毫威力,乃是地地道道的三脚猫功夫,因而便教那少年拆解之法。谁知这少年一招获胜,反倒不知所措,又被那几个人打倒。
当下,岳中影双手轻轻比划,再向那少年教得几招。那少年此时已经知道岳中影断非常人,实在本领非凡,因而虽不知他这几招有何精妙之处,心里却深信无疑。
当下回身上前,伸出右拳,一拳向那胖子打去,竟然同方才的手法一模一样。那胖子便不敢再出手上撩,反是双手自下而上划个大圈,举在头顶,向那少年手臂压来,这正是少林长拳中的“礼敬如来。”
那少年见他压来,当下右手下滑,顺着那胖子来势,轻易的将那一压化解,而左手却突的抡起一个半圆,狠狠砸在那胖子前额,那胖子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口中鼻中鲜血直流,一跤跌倒在地。
另一个家奴见那胖子只一招便被打的满脸是血,心下便有些怯意。却见那少年一拳击来,竟然仍旧是方才那一招。这人便不敢架也不敢压,身子一侧,想要避开那一拳。
岂料身子刚刚侧开,那少的猛的一脚,踢在那人腰上,那人惨呼一声,委顿在地。
此时围攻四人,便只剩下了一人。那人见这少年一出拳,便能伤人,心道:“这次我先出招,看你能怎么样。”
当下抢先一步,向那少年小腹上打来,乃是少林长拳中的“黑虎掏心。”谁知那少年根本不理他来势,长拳直出,依旧直击过来。
那人一愣,见那少年来拳甚快,心想自己这一拳虽可打中对方小腹,但对方必也击中自己面门,面门较之于小腹,自然大为吃亏,当下手臂上抬,抓向那少年腋下。
少年身子一转,顺势一带。那人见状,暗叫要糟,只觉得眼前一黑,却被那少年紧紧夹在腋下。那少年左拳跟着挥出,正中那人面门。只听一声惨叫,即晕了过去。
少年转眼间连败四人,心中对岳中影自是无比佩服,转身跑了过来,俯身便要跪倒。
岳中影不及出手去扶,只笑道:“快起来,心上人在这里,怎么能轻易给别人下跪。”少年看看阿雪,便跪不下去,但心神激动,三分感激之中倒有七分钦佩。
其实岳中影所教不过只一招,暗含了好几中变化,他见那几个恶仆此会些少林长拳的皮毛,自然知道这一拳打出,众人的应变之法,是以虽只一招,却硬是将四人打倒在地。
阿雪本来甚为那少年担心,此时却见心上人连败四人,刹那间忧虑变成了激动,早扑了上去,一把搂住那少年的脖子,大声笑了起来。
那华服公子见状,怒火中烧,指着岳中影道:“你是谁,敢来管本少爷的闲事,你可知本少爷是谁。”
岳中影淡淡道:“你是猪是狗,关我何事?”
华服公子大怒,见岳中影倚树而立,而色苍白,显是受了重伤,虽然方才他教那臭小子的功夫极是精妙,却也不必害怕,当下折扇一扬,道:“好,今日就让你看看本少爷的厉害。”说着,向岳中影冲来。
岳中影见那恶少身形,便知他功夫深浅,但自己身上有伤,根本无法和他对他,当下轻轻自身边树上抠下一小块树皮,食指一弹,哧得一声,正中那恶少人中穴。
恶少猛觉得嘴上剧痛,大吃一惊,只见岳中影面色并无异常,暗暗奇怪,复又猛冲过来,然还没有冲出几步,忽的承泣穴上又是一阵剧痛。那承泣穴专管人的眼泪,这一痛之下,那恶少顿觉眼泪夺眶而出。
阿雪看的又惊又喜,叫道:“咦,你怎么了,又没人欺侮你,哭什么,不知羞。”
恶少又急又怒,想要解数自己并不是在哭,可那眼泪不争气,竟然越流越多,突然想起一事,猛然向岳中影叫道:“这是一阳指,一阳指的功夫,你,你是段家的人!”
一阳指隔空点穴之术,乃是段家祖传功夫,那是岳中影曾见段思平使过,极是厉害。
南诏武林中人,自也对这门功夫大是忌惮。这恶少本事低微,自然不知道是何物打中自己,但见岳中影身形不动,自己穴道却是剧痛,自然是一阳指的功夫了。
岳中影心中暗笑,刚要讽他几句,却听林中一声断喝:“胡说八道,这哪是我段家的一阳指功夫?”
岳中影抬眼望去,只见林中走出一人,一身汉人打扮,年纪跟自己仿佛,面容俊美,只是稍有些狂傲之色。身后跟了一人,手中捧一件衣衫,正是董云楚。
阿雪见那少年出来,咦了一声,叫道:“思英少爷,你怎么来了?”
少年道:“怎么,我不能来吗,小丫头,整天就知道骗你家小姐四处乱逛,要是碰到恶棍,那该怎么办。”说着,看看那恶少,复看看岳中影,满是不屑之色。
岳中影心道:“看来我也是恶棍之一了。”心中倒也不以为意,听那人自称姓段,阿雪又叫他思英少爷,“莫非是段大哥一族的,段思英,段思英,莫不是段大哥的兄弟。”见那人年纪甚轻,心中又有些怀疑。
阿雪笑着指着岳中影,向段思英道:“思英少爷,这位大哥可不是恶棍,他方才还帮着阿海哥打那帮恶棍呢。”她先前还向董云楚说岳中影不怀好意,此时见他帮自己心上人,便也对岳中影的看法立时改观。
那段思?不理会阿黪所言,转躻向那恶少道:“猪大虫,又是你,是不是还嫌被本少爷打的不够狠,又在这里干坏事。”那灶少本名祝大中,只是恶名远扬,?以仺称猪大虫。
祝大中又惊又怒,但段思英武功?他许多,却不敢回骂,丛指着阿雪道:“这是我跟阿雪妹妹的事,跟你何干。你净见来管闲事。”
那岳思英冷笑道:“我何曾说管什么闲事了,不过本少爷上次似乎说过缌见你猪大虫一次,便打你一次,本少爷大丈夫岂可言而无信。”话音刚落,他突地欺近祝大中,右手忽的一指,那祝大中只觉手手腕一痛,手中扇子便拿不住,“啊”的一声掉在地上。
岳中影见段思英说他三脚猫的功夫,却也不以为意,但见他一指指出,指法宛然便如段思平当日所施一阳指,这一指指法虽然精妙,但内力却显不足,直触到祝大中手腕,才可伤敌,与段思平深厚功力自不可同日而语。
段思英一指打落祝大中手中折扇,跟着上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骂道:“快给我滚,本少爷今天心情不错,不然打断你狗腿。”旁边几个家奴忙过来,扶起祝大中落荒而逃。
段思英打跑了祝大中,便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岳中影,神色间甚是无礼。岳中影也不理会,只向董云楚看去。董云楚向他走过来,道:“岳大哥,你的伤不要紧吗?”
岳中影笑道:“多谢,怕是死不了。”忽然觉得这话说得有些随意,不够尊重,便忙闭口不说。
董云楚却并不在意,只笑道:“岳大哥,看你身上满是血污,我这是有件衣衫,虽不是新的,如果你不嫌弃,就将他换上,好吗?”
岳中影见那长衫色作淡紫,甚是贵重,知道必是段思英的,眼见段思英对自己颇有敌意,欲待拒绝。
但看董云楚双手捧着,递了过来,脸露期许之色,这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只好轻声道:“多谢。”说着,将长衫接了过来。
转身想进树林,但身上伤重,只迈开一步,便微微一颤抖。董云楚上前要扶,却忽又缩手。
阿雪见状,便忙上前,道:“来,岳大哥,我帮你更衣。”
说着,扶了岳中影进林,将长衫换过。见岳中影脸上、手臂都有血迹,阿雪便用随身的手帕去沾了水,给岳中影洗得干净。
岳中影自小便没有受过别人服侍,甚觉不便,挣扎着自己要来,谁知阿雪因岳中影救了阿海,对他的观感早已经大变,且心中又有些别样的打算,竟然十分的殷勤,硬是替岳中影净面,又见他头发零乱,忙拿出随身的梳子,替他梳理打扮。岳中影见无可奈何,只好任由她便。
段思英见董云楚对岳中影甚是关心,心中便有些不悦,问道:“他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认识?”
董云楚并不回答,只蹙蹙眉头,道:“你不是在通海吗,怎么回来了?”
段思英道:“我接到了董叔叔的飞鸽传书,说爹爹被杨仁远率大批高手追杀,二叔怕爹爹危险,便派我带人北上接应,可是我带了人马在龙和、安宁一带等了好几日,却不见爹爹这来,又在附近打听,也不见音讯,便带人一路北上寻访,今早到了阳苴咩城,见到董叔叔,才知道爹爹去了石城。”
董云楚道:“石城?段大哥……”微微动了一下,又道“你爹爹那干什么。”
段思英道:“董叔叔说,三十七部近年来多受朝廷压榨,大怀不满,暗有背叛之意,爹爹便去石城,寻求同三十七部结盟,共同……”
董云楚一皱眉道:“又是这些事,别说了,我可不想听。”
段思英忙陪笑道:“好,好,不说了。我听董叔叔说,你一大早就出门了,又不带从人,我想你肯定是来这里了,怕你万一遇到什么坏人,不安全,便忙过来找你。”说着,语气渐柔,道:“两年不见了,你是越来越漂亮了,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
董云楚回头向树林微一扫视,便道:“段二哥呢,他可还好?”段思英见他岔开话题,心中微觉失望,只冷冷道:“还好。”
岳中影虽在林中,但他内功深厚,与段、董二人的答话听得甚是清楚,便问阿雪道:“那位思英少爷是谁,是姓段吗?怎么会段家的一阳指啊?”
阿雪道:“嘻嘻,思英少爷是姓段,不过见了我们家小姐得叫小姨。”
岳中影愕然道:“那为什么?”
阿雪道:“因为段老爷,嗯,便是英思少爷的爹爹和我们家老爷,也就是小姐的大哥,是拜把子的兄弟,他不叫小姨叫什么啊。”
岳中影疑道:“段老爷是谁?”阿雪道:“便是咱们白家人中的大豪杰,大英雄段思平老爷了,你没听过吗?”
岳中影一惊,道:“段,段思平大……,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