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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琴一把推开他,嘴角往上弯起讽刺的笑意,眼角不断滑落泪珠。

她似哭似笑,整个人状若癫狂:“你还有没有良心,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把我的女儿送给那个贱人?你还配当一个父亲吗……”

一声一声的诘问落入杜振明的耳中,他的脸色可见得越来越苍白,杜振明自觉心中有愧,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杜振明,你根本不配为人夫、为人父!你给我滚!给我滚!!!”

苏琴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紧闭着双眼呼气,强硬的拒绝姿态依然难掩身体的虚软无力,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

“苏琴——”杜振明瞬间慌了神。

在苏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气昏过去之后,杜振明每次去医院都只能站在病房门口看一眼苏琴的情况。

醒来后的苏琴直接言明,拒接见杜振明,一旦他走进病房便会迎来尖锐的言辞,以及各种砸过来的东西。

枕头、水果、杯子……

次数多了,杜振明也不再走进病房,通常只是向医生护士询问病情治疗状况。

夫妻俩不再说话陷入了冷战,在这期间,宁彩霞和宁芷嫣之间的相处也面临着一种尴尬的局面。

“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一定要搬家离开这里?”宁芷嫣被靳皓川带走醒来后,很快明白发生了何事,却更加难以理解宁母的所作所为。

宁彩霞对此闭口不谈:“芷嫣,你是妈的宝贝女儿,给妈一点时间好吗?妈现在不想说。”

宁彩霞越是不说,宁芷嫣越是担心。

“是不是有什么人想要逼你走?”以前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宁芷嫣忍不住猜测,“你被威胁了?”

宁彩霞摇摇头,眼神闪烁,垂眸否认道:“不是这样的,是妈自己的原因,和别人没有关系。”

宁彩霞害怕宁芷嫣知道真相,即便苏琴已经找上门来,她还是想要采取逃避的措施,想尽一切办法隐藏事情的真相。

而杜振明在和苏琴坦白之后,想了想,直接联系上了宁彩霞。

“她已经知道真相了,你也尽早告诉芷嫣吧,事情已经瞒不住了,芷嫣迟早会知道的。”

宁彩霞电话一接通,听到杜振明的话,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不!我不会让她抢走我的女儿的!”宁彩霞下意识地回应,声音很快低了下来带着哽咽,“嫣嫣是我的,她是我的女儿,我不能没有她……”

宁彩霞拿着手机,整个人靠在墙上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你为什么要告诉她?嫣嫣是我的命根子,没有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宁彩霞的身体不断从墙上滑落,最终摔坐在地,满是皱纹的脸上灰败一片,泪水在满是沟壑的脸上肆意流淌。

杜振明听出她的情绪不对,也有些不忍,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当初的事情是我不对,可芷嫣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你也是一个母亲,你一定能够明白她的心情,对吗?”

“我理解她,谁来理解我?”宁彩霞无法想象真相被揭开后的事态发展,一旦芷嫣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宁彩霞的整个心神几乎都被恐惧与绝望攫取,她蜷缩在墙角轻声喃喃:“我只有嫣嫣了,只有她了……你们这样,是要剜我的心头肉啊,你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彩霞,你先冷静一点。”杜振明深知现如今进退两难,双方都有各自的立场,“我不想逼你,可纸是包不住火的,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就像是苏琴说的,即便他不告诉她,她迟早也会自己查出来。

现在,苏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直接找上宁芷嫣说明真相,可不久之后的某一天,真相终究会水落石出……

这些道理宁彩霞都懂,可她完全不想听。

“你们儿女双全,家庭幸福美满,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嫣嫣?”

宁彩霞的眼眶中满是泪水,一双眼睛红肿不堪,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底堆满了怨恨不安。

这么多年来,杜振明无时无刻不被当初做出的决定折磨着,在苏琴的声声质问中,愧疚后悔几乎达到了顶点。

男人闭了闭眼,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像是暮鼓晨钟敲响在人的心中:“芷嫣本来就是我们的孩子。”

这一句话,直接将宁彩霞定在了当场,她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似乎灵魂都被抽空了。

“你好好想一想吧,我相信你会想通的。”

结束了通话,宁彩霞依然目光呆滞地看着虚无的前方,整个人一动不动地靠在墙角。

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被人刺裸裸地揭开,宁彩霞心里一时难以承受这一冲击,可事态的发展令她不得不直面这一事实。

杜振明说得没错,她才是那个抢了别人孩子的母亲。

二十几年了,偷来的幸福终究是偷来的幸福,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长久吗?

可尽管如此,宁彩霞还是衷心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能晚一点,晚一点,再晚一点……

宁芷嫣如往常一般下班回到家中,看到满桌子自己喜欢的菜,忍不住放下手中的包包,笑着伸手抱住了还在厨房翻炒的宁母。

“妈,好香啊。”宁芷嫣动了动鼻子闻了闻,满室的饭菜香味,令人食指大动,“今天怎么准备了这么多的菜?看着就好想吃啊。”

将脑袋埋在宁母颈间,宁芷嫣依赖地靠在宁母身上,软软地说着话,颇有几分小女孩缠着母亲撒娇的姿态。

“你喜欢吃就好,待会儿多吃点。”

宁彩霞没有回头,在锅中又翻炒了几下,声音中含着温柔的笑意。

“嗯,我待会儿一定会吃光光的。”

宁芷嫣笑嘻嘻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让宁母行动能够更为自如。

香味诱人色泽鲜亮的糖醋排骨被盛到盘中装好,宁芷嫣差点忍不住流口水,看着就好好吃啊。

“妈,我们快去吃饭吧,看得我好饿啊。”主动端起盘子,宁芷嫣挽着宁母的手一起往餐桌走去。

宁彩霞低着头,笑着应了一声,抬起袖子不着痕迹地擦了擦眼角。

宁芷嫣一时高兴,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直到两人相对坐下吃饭,谈论起公司内的一些趣事时才发现宁母的眼睛有些红肿。

“妈,你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又哭过了?”宁芷嫣放下筷子,饭也顾不得吃,着急地看着宁母。

接连几日,宁母的眼睛都是红红的,询问起来要不说是没休息好,要不说是眼睛里进东西了。

宁芷嫣虽然担心,但一直问不出个究竟,只能放在心上,下班的时候尽量早些回家陪陪母亲。

“妈没事。”宁彩霞摇了摇头,下意识摸了摸眼角,冲着宁芷嫣笑笑,“大概是被油烟呛到的关系。”

“真的没事?”宁芷嫣将信将疑,看了眼油烟机的方向,“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哦,不然我会担心的。”

“知道了,真的没事。”宁彩霞含笑点头,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中,“来,多吃点,你看你工作那么累都瘦了。”

“谢谢妈,这是你喜欢的,妈你也多吃点……”

一顿饭吃完,宁芷嫣吃得有点撑,不过心里却是暖暖的很舒服,这样平淡却温馨的日子,令她有种被幸福所充满的感觉。

此刻沉浸在安稳幸福中的宁芷嫣,丝毫不知今后将会面对着什么。

“嫣嫣,过来这里坐,妈妈有话和你说。”

宁彩霞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眼神复杂久久没有移开。

“好的,马上来。”

洗好了碗筷,将餐桌收拾好,宁芷嫣脱下围裙手套,转身往宁母的方向走去。

等到在宁母身旁坐下,看着宁母严肃的神情,宁芷嫣很快意识到这次谈话一定极为重要。

“妈……”心底莫名涌现一丝不安。

宁彩霞神情凝重,没有丝毫的笑意,她拉着宁芷嫣的手,另一只手轻抚着宁芷嫣的脸,饱含着眷恋不舍。

抚摸着脸的手没有丝毫的光滑细腻可言,上面布满着老茧和皱纹,诉说着生活的艰辛和岁月的无情,宁芷嫣伸手贴上脸上的那只手,脸在对方的手心蹭了蹭。

宁彩霞的眼神一软,轻轻叹了口气。

“嫣嫣,从小到大,我很少和你提过你父亲的事情,甚至有时候你问起来,我还会凶你,你怪我吗?”

宁母的眼中似歉疚、似痛苦、似无奈……

种种情绪太过复杂,宁芷嫣一时有些看不懂,她下意识摇摇头,急急忙忙回答道:“妈,我怎么会怪你?是你独自一人千辛万苦把我拉扯长大,又当爹又当妈的,没有你就没有我。”

从小到大的世界中,只有宁彩霞自始自终陪伴在自己身边,抚养教育自己长大,给了自己所有的爱。

即便没有父亲,宁芷嫣也不曾为此伤心难过,因为她获得的爱并不比别人少。

宁彩霞眼中掠过一丝欣慰,她收回了手,温柔慈爱地看着宁芷嫣,轻声道:“那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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