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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洪明的房子在乡下,房子东边是个斜坡,而且是填方区,排水沟因地面下沉,多次加固修复仍无济无事。经批准,赵洪明把斜坡处的土方挖掉,重新砌上挡土墙,并做成地下室,在地下室上方再加盖了一层房子,用来做厨房和餐厅,既解决了土方下沉的问题,又增加了利用空间。

当加盖房子的房顶进行水泥现浇那天,赵洪明请了几个人帮忙,准备用一天的时间把现浇搞完。房子只有2.6米的高度,搭了脚手架,一块跳板搭在脚手架上,这样上下人方便一些。

赵洪明一只脚踏在脚手架上,一只脚站在跳板上,弯腰接住地面递上来的用桶装着的水泥灰沙,再送到房顶上,施工进展的很顺利。干了一个多小时后,赵洪明站着的跳板突然向下滑动,只听“轰”的一声,赵洪明跌落在地下,虽然只有一米多高,但摔得他龇牙裂嘴,疼痛难忍,旁边的人来扶他,更是痛得他直叫唤:“别动!”因为他感到右边屁股像散了架一样,头上的汗珠像爆米花似的滚了出来。

瓦工苏师傅一看,知道问题严重了,他说:“肯定摔断骨头了!”

赵洪明的老伴章美英立即打电话给儿子:“双双,赶紧开车回来,你爸爸摔伤了,要送他去医院。”

苏师傅等人把赵洪明挪到一张靠背凳子上坐好,章美英给他换了身上的脏衣服,用毛巾给他擦了脸和身子,换了一件干净衣服。其他的人在苏师傅的带领下,继续施工打现浇。

大约半个多小时,双双从黄花机场赶回家中,苏师傅等人把赵洪明人和凳子一起抬到车边,好不容易把赵洪明送到车了坐好。章美英要照顾施工,没有跟着去,而且原计划第二天章美英要去广州帮女儿照看外孙女,因此,赵洪明要她仍按原计划去广州,今天打完现浇后,请苏师傅及时给房顶浇水保养就行了。

不到一个小时,双双就把赵洪明送到了湖南省人民医院,儿媳和孙女已在这里等候了。赵洪明立即被送去照片检查,发现右侧髋骨摔成了3块,医生安排住进了外科病房。

赵洪明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一动髋骨断了的地方就钻心地疼。儿媳和孙女的床边照看他,孙女拿着他的手说:“爷爷,你好些没有,疼不疼。”

“傻孩子,爷爷怎么会不疼,他还没有做手术呢。”儿媳说。

“爷爷,你疼就叫我,你叫我就不会感觉疼了。”孙女天真地说

“爷爷现在好多了,你放心吧。”赵洪明怜爱地看着小孙女说。

正说着,双双陪着医生和护士来到病床前,医生说:“刚才和你儿子商量好了,明天下午给你做手术,现在先给你输液。”

“好的,谢谢医生!”赵洪明说。

儿媳给赵洪明买饭去了,双双和孙女陪着赵洪明说话。不一会儿,儿媳买回了饭菜,赵洪明很快就把饭菜吃完了。

饭后,儿媳和孙女回家去了,双双在床边照看赵洪明,他一边看着输液,一边和赵洪明说话聊天,直到输液完毕,时间已近下午5点了。

“爸爸,吊针打完了,我先回家去洗个澡,晚上我来陪床。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带来。”双双说。

“你回去吧,在家里带饭菜来就可以了,不要另外买什么东西。帮我拿一本书来看看。”赵洪明回答儿子说。

双双结婚后,在长沙市内买了一套二手房,没有和赵洪明章美英一起住在乡下,因为孙女在市内上幼儿园,将来上小学和中学才方便一些。

双双回家后,赵洪明一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髋骨断了的地方不时发出阵痛,他咬着牙挺住了。这几个月来,白天他几乎没有休息过。100多立方的土是他用锄头挖掉,再用撮箕扁担挑走的。因为地坪里铺的是青石板,请挖掘机要通过地坪,会把青石板碾碎,所以只能人工挖掘。而请人挖,工钱高、效率低,不如自己慢慢挖慢慢挑。他是农村长大的人,入伍前,就自己动手盖了房子,那时,挖地基、挖石头下基脚、挖泥巴筑土墙,都是赵洪明一人干的。弟弟那时才6岁,大妹妹和二妹妹在上学,爸爸在城里上班,妈妈在生产队养猪,家里只有他这个劳力。在部队的日子里,有两年他也是在工程维修队工作,队里有木工、瓦工、油漆工、水电工、混凝土工、架子工等工种,他每样工种都学习了一些,因为他经常跟班作业,不懂就不能和战士打成一片。买的红砖卡车运到后卸在铁门外,他全部担到建房的地方,虽然距离不远,但毕竟几万块红砖担起来还是很费时费力的。土方全部挖完后,再往下挖地基,等到全部挖好,他才请苏师傅等人来砌墙。没想到在施工的最后一天,却发生了意外,自己摔断了髋骨。同病房的人问他怎么摔断的,他笑笑回答了,并说:“还好是我自己站在那个位置,要是换了别人,把人家给摔坏了,那就更麻烦了,所以,不幸中又是万幸了。”

双双来了,给他带来了可口的饭菜,他很快就吃完了,这几个月来,他体力消耗得实在太多了。

双双陪他说着话儿,晚上10点后,他累了,想睡了,双双躺在旁边一张折叠床上,他们很快都入睡了。

第二天下午,赵洪明被推进了手术室,麻醉师先给他进行了全身麻醉,一开始,赵洪明还清醒,麻醉针注射不久,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他苏醒过来时,医生已经为他做完了手术,正准备把他送回病房。

两个医生从手术车上把赵洪明抱起放到病床上,护士立即给他输液。双双守在床边,告诉他说:“医生用钢板螺丝钉固定了断骨,手术做得很成功,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可以出院。”

看着儿子累了的样子,赵洪明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他说:“我的手术做完了,请一个护工照顾就可以了,明天你回机场上班,不要耽误和影响工作。晚上下班后,如果有空,来看看我就行了。”

双双说:“我已经请好了护工,一会儿他就会来和你见面,今天晚上还是我来照顾你,毕竟这是手术的第一夜,我怕有什么意外。”

几分钟后,请的护工小刘来了,他是一个30多岁的男子汉,人显得老实本份,听口音,像是益阳一带的人,一问果然是的。他对双双说:“明天我6点钟就过来,你尽管放心,我会照看好你老爸的。”

天刚发亮,赵洪明就睡了,他见到还在酣睡的双双,没有叫醒他,他想让他再多睡几分钟。他想喝水,可是又不能转身到床头柜上去拿,他只好憋着,等双双睡醒后再说。

他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快6时了,走廊里已经有了脚步声,双双被脚步声惊醒,忽地从折叠床上坐了起来,他刚收起折叠床,护工小刘来了,双双简单与他进行了交接,回头对赵洪明说:“爸爸,我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就跟小刘说,我下班后再来看你。”

“你走吧,路上小心一些,慢点儿开车。”赵洪明对儿子说。

小刘到卫生间给赵洪明打来漱口水,赵洪明漱口后,小刘想给他洗脸,赵洪明说:“你把毛巾给我,我自己来洗。”

赵洪明从小刘手中接过毛巾,很认真地擦了擦脸和脖子,这才把毛巾递还给小刘。

小刘倒了一杯温水,赵洪明接过来喝了。他肚子饿了,想吃东西,但小刘说:“刚做过手术的人,要等放屁后,才能进食,你打过屁没有?”

“没有。”

“那就要等一等,等到打屁后,我再给你买东西吃。”

“好的。”

医生护士上班后,来到病房查房,医生问赵洪明说:“怎么样,手术后伤口有什么反映没有?”

“没有什么不良反映,就是感觉饿了。”赵洪明回答说。

医生和护士都笑了,医生说:“等你放屁打通肠道后,要护工给你先买点软食吃,记得第一次不能吃得太饱了。”

直到午后,一股气从肛门冒出,肠道通了。赵洪明对小刘说:“快去给我端一碗肉丝米粉来,要大碗的。”

“好,我这就去。”小刘应声走了出去。

半小时后,小刘提了米粉回来,赵洪明接过来,呼噜几下就干光了,把一旁的小刘看得都笑了,说:“你真行,别人手术后,哼哼呀呀的,你倒好,谈笑风生,像没事一样,吃起饭来比我们年轻人还快!”

手术后的第3天上午,躺在病床上的赵洪明想上厕所拉大便,这些天小便都是小刘用便器接的,小刘说:“你不能动,我帮你接吧。”

“躺在床上我拉不出来的,你还是扶我起来去卫生间拉吧。”赵洪明坚持着说。

小刘只好把赵洪明慢慢地从床上扶起来,赵洪明侧身移到床边,头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他坐了大约几分钟,才稳定下来。小刘要背他,赵洪明说:“千万别背,你扶着我就行了。”

小刘扶着赵洪明,他试着迈开第一步,脚直打擅,他定了一下神,咬了咬牙,终于迈出了一步,但他感觉身子骨就像散架了一样疼痛。他忍着,又迈出一步。终于,他慢慢地移到了厕所,小刘扶他坐在大便器上,赵洪明要小刘关门出去,等他拉完了大便再进来扶他。

还是手术前一天,护士为他洗了肠,此后,没有拉过大便。赵洪明躺在床上虽然有拉大便的感觉,可真上了厕所,又怎么也拉不出来,他一使劲伤口就钻心地痛。他只好慢慢等待,直到在大便器上坐了差不多半小时,他才终于把屎拉出来了,奇臭难闻,他赶紧用水冲了。他喊了一声小刘,小刘推门进来,赵洪明说:“麻烦你,拿纸帮我擦一下屁股,我自己痛得擦不到。”

小刘撕了卫生纸,迅速地为赵洪明擦了屁股,轻轻地扶他站起来,再慢慢移到床边让他躺下。谁知在赵洪明蹲厕所期间,小刘怕出意外找他的麻烦,就去告诉了医生。赵洪明刚回到床上躺下,医生和护士就来了,医生很严肃地说:“你真是胆子太大了,手术才3天,就敢下床走,万一钢板螺丝断了怎么办,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一定要听医嘱。”

赵洪明说:“好!听医嘱,把屎拉到床上就可以了。可是你们这个床上没有洞呀,怎么拉,除非你们再给我洗肠还差不多。”

一句话,把医生和护士弄得哭笑不得。

手术一个星期后,赵洪明就不要小刘扶他了,自己撑着单拐就能移动步子了。

每天傍晚,双双下班后,会来医院看他,期间给他带来了3本书,赵洪明躺在床上,戴着老花眼镜,看一会儿书,又跟病友聊一会儿天。有时,儿媳也会带着孙女过来看他,给他做做按摩,陪他说说话。

半个月后,赵洪明出院了,小刘推着轮椅把他送到医院楼下停车场,扶他坐上汽车,赵洪明谢过了小刘,双双把他接到城里的家中疗养。

开始几天,双双给他要了外卖,后来,他不要外卖了,自己撑着拐杖下厨房做饭。一个月后,章美英实在放心不下他,从广州提前回来了,双双开车把他们送回了乡下的家里。

回家后,赵洪明每天撑着拐杖在外面行走,手术一个半月后,赵洪明丢掉拐杖,行走自如了。

3个月后,赵洪明在机场急救中心拍了照片,章美英将片子送给省人民医院的医生看,医生的第一句话就问:“他现在能走了吗?”

章美英说:“他手术后一个半月就能走了,就是不知道他的骨头愈合得怎么样?”

医生说:“从片子上讲,他的骨头愈合得非常好,真是一个奇迹!”

原来,上了60岁以上的老人摔断髋骨后,很能愈合。有人统计在一年内死亡率达到17%—33%,还有人统计过,男人摔断髋骨后,一年内死亡率达到33%,女人达到27%,因为病人起不了床,容易引发其他疾病而死亡。更有医生讲:“在老年髋部骨折中,如果不及时治疗,一半病者在一年内死亡。”

赵洪明在髋骨断成3块的情况下,能够很快愈合行走,所以医生才感到惊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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