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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铁读书 >  六界之罪 >   第35章 屠夫

林渊的话说进了天下泠的心里,他以为自己放下了一切,可如今看来,他什么也没放下。他将双目合上,回忆起了过往,从前的一幕幕浮现在他的眼前,而在林渊的感知里,天下泠的气势似乎涨了几分。

几个呼吸之后,天下泠才睁开眼睛说道:“没想到老夫的实力竟然因为你的一句话又精进了些许,这难道是天意吗?”

林渊倒没什么想说的了,所以他朝着天下泠拱了拱手,准备离开,只不过他刚一转身,天下泠就开口对他说:“小子,你比你爹优秀得多!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早夭,所以老夫多提醒你一句,不要轻易告诉别人你的年龄,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这么好说话!”

“还有,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得加快速度了,无双王朝的王家兄弟,可能会有大动作,一场风暴即将来袭,整个天下或许都难以幸免!唯有保全自身,你才能做你想做的事,至于其他人,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即便是我,也不能保全天下家,不是吗?”

林渊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这样离开了,天下泠在林渊离开后,从前厅走了出来,看着如今有些清冷的天下家,他自言自语道:“也罢,出去走走也好!”

下一秒,天下泠就消失了,如果不是大厅内的桌子上还有被打翻的茶水和茶具,谁能想到刚刚有一老一少还坐在这里饮茶聊天呢?

林渊出了城以后,伸了一个懒腰,现在想想,他确实是有些鲁莽了,宇文景一句话就给天下家招来了灭顶之灾,他林渊作为林家人还敢跑到日国国都来,也就是天下泠懒得掺和这些事儿,换个人的话,他早就被一掌打死了。

还是年轻了啊,看来以后行走江湖得小心些,林渊这么想着,随后朝着天龙寺的方向离开了,此次日国之行说短,他倒也花了两个月才到,说长吧,他和天下泠又没聊多久,只是问了几句话,得到了一些答案。

天龙寺就在日国的西边,离开落日城后,林渊向西而行,又过了两个月,林渊来到了天龙寺的势力范围内。

这是一个小镇,正好处在日国的边线处,只不过没什么人守在这里,林渊行到此处,想起了李胤曾经说过的话。

李胤曾经说过,天龙寺是七大势力中唯一主张和平的势力,在这里是不能随意动手的,否则一旦消息传出去,动手的人就会被整个天龙寺的和尚围剿,所以林渊倒也不担心在这儿会遇到什么麻烦。

林渊进入小镇后,发现这里的人都有些奇怪,因为住在这里的人,很多都带着旧伤,而且大部分都有些武道底子在身上,普通人不是没有,就是很少。

林渊在小镇的入口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进去,林渊离开祁国的时候,换了身行头,乍一看就是个普通人,可跟小镇里的人相比较,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这里的人穿着朴素,甚至不少人身上的衣服还打着补丁,更有甚者,衣服上都是破洞,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不是很在意这些。

林渊的穿着虽然也很简单,但至少看起来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和小镇上的居民相比有些过于整洁了。

就在林渊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的时候,一个满脸刀疤的壮汉朝他走了过来,那壮汉上下打量了林渊一下,随后问道:“先生从哪里来?”

对方将姿态摆的很低,说话时也客客气气的,所以林渊也很有礼貌地回答说:“您好,在下林渊,是从日国来的。”

那壮汉闻言嗯了一声,然后又问:“林先生,这里的人都叫我屠夫,不知先生来此有何贵干?”

林渊一听这名字都愣了,哪有人叫这名字的?不过林渊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说:“是这样,在下有一些事需要向天龙寺的高僧请教,不知这天龙寺在何地?”

名为屠夫的汉子恍然道:“哦,是这样啊,先生只需朝着西边走即可,普通人大约一月就能到达,我看不清先生的实力,不过想来先生应该是要不了这么久的。”

林渊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道了声谢,正要走,那屠夫却开口说道:“先生且慢,如今天色已晚,先生若不嫌弃的话,不妨于寒舍歇一晚,明日再走也不迟。”

林渊刚刚就看出来这个名叫屠夫的人身手不差,是个六品武者,眼下这人突然让自己去他家歇息一晚上,莫不是有什么阴谋?但仔细想想,自己穿的普通,也不像什么有钱人,何况这里是天龙寺的势力范围,这人应该没有恶意。

“先生,先生?”

林渊回过神来,发现对方在叫自己,当即回答道:“既如此,那便叨扰您了!”

“哪里的话,相逢即是缘分,小事儿一桩。”

林渊就这样跟着屠夫走了,一路上还有不少人和屠夫打招呼,看起来非常和谐。

“哟,屠子,干嘛去啊?”

“来了个客人,带回家招待一下!”

“诶,屠夫,我新研制了一道菜,过来尝尝?”

“今儿有事,改天吧,改天!”

林渊跟在屠夫的身后,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一会儿,屠夫领着他来到了一间小屋门前,屠夫将门推开,然后对着林渊说:“先生,这就是我家了,有些简陋,不要嫌弃哈。”

林渊还了他一个微笑,然后跟着屠夫走了进去,进屋以后,林渊到处看了看,发现这屋子里就只有一张床,几张竹椅,一张木桌,一座用土砌成的灶台以及一些陶瓷碗筷,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那屠夫拿来一个小碗,又倒了一碗水给林渊,随后说道:“先生请坐,你先喝口水,我去弄些东西回来。”

说完,也不管林渊,自顾自的出了门,林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端起了那杯凉水,一口喝尽,直到太阳快下山了,屠夫才赶了回来。

他回来时,抱着一堆东西,林渊正要起身帮忙,屠夫却说:“先生只管坐着,这些小事我来做就行。”

林渊闻言,半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太阳下山,天彻底黑了以后,屠夫才算忙完,他端来了四个小菜,都是些普通的菜品,就是食材新鲜。

“先生,吃吧,都是我下午刚从地里摘得,新鲜着呢!”

屠夫将一副碗筷递给了林渊,林渊坐下后,他又提出了一个酒坛子,倒了一碗酒给林渊说:“有些清淡,先生将就一下,这酒是隔壁邻居家酿的,虽说有些浑,但劲儿大着呢!”

林渊夹起一块萝卜,放入口中,是真的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就是单纯的用水煮了一遍,他在军营里吃的也比这要好得多。

吃了几口菜后,林渊又将那碗酒喝了,不得不说,是挺来劲的,林渊喝完酒以后问了一句:“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叫你屠夫呢?”

面对林渊的提问,屠夫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地回答说:“都是陈年旧事了,先生不知,我是个孤儿,从小就在日国的一个山寨长大,除了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我啥也不会,因为杀的人多了,也就得了个屠夫的称号。”

说到这儿,屠夫自嘲的笑笑,继续道:“当年我看上了一个富家小姐,强行将她掳到了山寨,谁知那位小姐性子极为刚烈,当天夜里就自尽了。我虽有六品的实力,却也敌不过她家里有钱,她家里花了大价钱请人追杀我,我一路逃亡,才来到这里。”

“我本以为我的人生就此结束了,谁知我逃到了这里之后,追杀我的那伙人居然停止了对我的追杀,往后也再没有人来找我的麻烦。”

“直到有一天,我又想抢人家东西,一位天龙寺的大师经过,阻止了我,他将我带到了天龙寺,他们先是告诉了我,我错在了哪里,那时我才意识到我从小认为正确的事情,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作恶!然后天龙寺的诸位高僧问我,可愿悔改,我为了活命,自然是回答说我愿意。”

“但我没想到的是,简简单单的“悔改”二字,就是天龙寺给我的惩罚!”

林渊见他身上除了脸部有些伤口外,似乎没什么问题,所以好奇地问道:“什么惩罚?”

屠夫深吸一口气说:“我逃到了天龙寺的势力范围内,追杀我的那些人不敢动手,所以就离开了。可花钱的那家人,为了请人用了家族大半的财力,在知道我还没死后,那户人家找上了那些武者,想让他们退钱,结果那些人起了歹心,将那家人杀了个干净!”

灭门,又是灭门,虽说那户人家不如林家这般庞大,可到底是几十条人命不是,林渊最恨的就是这件事。

屠夫没注意的林渊的变化,继续说道:“天龙寺的一位大师将我带到了案发现场,我将他们所有人的样子都记在了心里,随后大师让我在这里住下,告诫我往后不可再作恶后就离开了。从那天开始整整十年,我每日都会在睡梦中看到那家人的惨状,愧疚和恐惧每一秒都在折磨我的内心!”

“有一天,我用刀子划伤了自己的脸,我亲手杀了以前的屠夫,我想在祭拜完那户人家后自尽,所以我找到了那位大师,告诉他说我想去祭拜那户人家,大师却告诉我说,我已经是真心悔改了,祭不祭拜都不重要,大师让我牢记此事,余生多行善事,说这样可以替那家人积阴德,让他们来世过的好一些!”

屠夫说完后,眼里都是泪水,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告诉林渊说:“从那天开始,我就告诉别人,我叫屠夫,每当有人这样叫我,我就会想起自己曾经犯下的罪,为了赎罪,我要活着,多活一日,就能多做一件善事。”

屠夫的故事讲完了,菜也吃的差不多了,他起身准备收拾碗筷,在拿起林渊的碗筷前,屠夫问林渊说:“先生,这世间真的有轮回转世一说吗?大师会不会骗我?”

林渊认真的看着屠夫,随后回答道:“有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对吗?”

“对啊,大师是和尚,不能骗人,真的有来世!那先生自便,我收拾下屋子.”

屠夫听完高兴地去洗碗了,林渊则暗暗叹息一声,真的有来生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他说没有,对屠夫来说,比死更痛苦。

夜深了,屠夫躺在床上打着呼噜,嘴角带着笑,就好似做了美梦一般,或许在梦里,他得到了那家人的原谅,又或许他死在了那家人的手里,总之结果是他想要的。

林渊就坐在椅子上调息,他实在是不习惯跟别人睡在一张床上,而且他不怎么需要睡觉,连月赶路,他也顶多是精神上疲倦一些,一晚上的静坐,足够了。

第二日一早,林渊就动身了,临行前屠夫给他指了天龙寺大致的方位,又给了他一个装满水的水壶,在告别屠夫后,林渊离开了小镇,小镇也没有因为林渊的到来起什么波澜,一切如常。

十日后,林渊终于来到了天龙寺,期间他经过了很多小镇和村庄,都和最初屠夫所在的小镇差不多,只不过越靠近天龙寺,居民的武道实力越高。

林渊路过的最后一个小镇,光四品就有三个,要知道四品武者在祁国都可以是镇守一方的将军了!

林渊真的很好奇,天龙寺的高僧们,实力究竟高成什么样,才能镇得住这些人,他记得李胤说过,这里为非作歹的恶人可不少,甚至十恶不赦的人都有。

天龙寺的外表和普通的寺庙没什么不同,和林渊想象中金光闪闪的样子不一样,硬要说的话,它特别大,足有一座主城这么大.

寺庙门口,林渊登上台阶正准备进去,一个守门的小和尚拦住了他,在林渊疑惑的眼神下,那和尚开口说:“施主且慢,兵器不可带入寺中,还请施主将兵刃留下!”

林渊闻言将腰间的刀取下,递给了他,问道:“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施主,请!”

小和尚说完后将寺庙的大门推开,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林渊道谢之后走了进去,进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街,就和应天城一样,只不过街道两边的房屋都是些禅房,不少僧人进进出去,忙碌不已。

林渊随机拦下一个和尚,问道:“请问小师傅,天龙寺住持在何处,我有事找他!”

那和尚闻言指着街道尽头回答道:“阿弥陀佛,住持在静心阁,就在那儿,施主直走就是!”

“多谢小师傅!”

林渊道谢之后,那和尚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后就离开了,林渊倒是有些诧异,天龙寺住持身为天下至强者之一,怎么随便拉个人都知道他在哪儿?

林渊穿过长街,来到了一座高塔之前,这座高塔一共九层,看起来非常宏伟,在他面前,是一道长长的阶梯,足足有九十九级,林渊嫌麻烦,本想用内力辅助自己跳上去,却发现自己的内力被压制住了,很难用出来。

没办法,林渊只能一级一级的走上台阶,等走完九十九级台阶后,两扇巨大的门挡在林渊的面前,门的上方是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字,“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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