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一切顺利。
虽然中间走错了几次,但好在徐风崖每次回到主世界都能快速定位。
终于,在出发的第二天下午,他们抵达了淮南郡寿春县。
这里是祖逖的第一个大本营。
当年司马睿只想在江南扩张势力,对于祖逖请求北伐的上奏视而不见。
但由于祖逖打着收复河山,申雪国耻的口号,他也不好意思反对。
毕竟北境沦陷,朝臣都硬气着,身为皇室却先怂了,说出去他的脸面上也无光。
于是司马睿忍痛拨给了祖逖千人粮饷、三千匹布,让其自行募兵,自造兵器,然后就彻底放手不管了。
祖逖领着愿意随自己南下的宗族部曲大约百余家,毅然从京口渡江北上。
当船行到江中时,祖逖敲打着船桨发誓。
“此去,必要扫清北境!收复我汉人河山!!”
《晋书》中称:“祖生烈烈,夙怀奇节,扣楫中流,誓请匈孽,邻丑景附,遗萌载说。”
这就是着名成语“中流击楫”的典故来源。
渡江后,祖逖暂驻淮阴,起炉冶铁,铸造兵器,又招募到士兵二千多人。
有了初始战备资源后,祖逖开始正式带兵北上。
先占据寿春再进驻芦洲(今安徽亳州),自此一步步将豫州收入治下。
这次祖逖与石勒交锋败北,再次退守寿春。
寿春这个地方,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一直都是南北割据势力对抗中的兵家必争之地。
在顾祖禹的《读史方舆纪要》中就曾提到:
(寿)州控扼淮、颍,襟带江沱,为西北之要枢,东南之屏蔽。……自魏、晋用兵,与江东争雄长,未尝不先事寿春。及晋迁江左,而寿春之势益重。……南北朝时,寿春皆为重镇,隋欲并陈,亦先屯重兵于此。
由此可见寿春在这一时期南北势力眼中的重要地位。祖逖显然也明白其重要性,所以北伐的第一站就是寿春。
他在寿春驻屯重兵,修筑城墙,以此作为抗击北方政权的最后屏障。
此时的祖逖正在军医处疗伤。
他光敛着上身,露出虬龙般的蜜色肌肉。虽已满五十岁,但这一身紧实的肌肉却丝毫看不出老态。
只是前胸后背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疤,新旧交错,令人望之胆寒。
军医小心的将他左前肩上的绷带拆下,见那狰狞的伤口已经结痂并萌生新肉,不由微微松一口气。
“将军此处的伤快好了,再上几次药就可痊愈。”
祖逖微微点头。
军医利索的把新调配的药膏抹上,重新扎好绷带。
这边处理好,他又对祖逖胳膊上的一道小伤犯了难。
与肩上那狰狞的伤口不同,这道伤长不过一寸,却迟迟不能愈合结痂。
如今半个多月已经过去,那伤口竟有了发黑腐烂的迹象!
他试过好多种药物,可以往对利器所伤十分有效的药,竟然都没了作用。
军医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虽不忍,却也不得不据实以报。
“将军,您胳膊上的伤越来越严重了。若再不能找到对症之药,恐会累及整个臂膀。”
祖逖拧了拧眉,“可还有其他办法?”
军医面露惭愧,“将军,能试的办法草民都试过了,只怪小人医术不精,无法为将军解除病痛。”
“嗐!这怎么能怪你,生死有命罢了!我只惜不能在有生之年荡平北境,不能给北境百姓一个安身之所!唉!”
祖逖一甩手臂,在军医的协助下重新穿好衣服。
为了不引起将士恐慌,他和军医配合对外宣称,伤势即将痊愈。
战败后的军心这才渐渐稳住,眼下确实经不起再出一点岔子了。
军医一边帮其整理衣衫,一边有些犹豫道。
“将军…草民这几日与回春堂的老大夫商讨了一个办法…或许有效,只是将军要吃一番苦头。”
祖逖朗声笑了。
“祖某又不是那娇贵之人,刀劈下来尚且不皱一下眉头,还怕吃苦不成?”
军医的神色更加敬佩,不过还是细细解释了他的治疗之法。
“这个办法要把将军手臂上的腐肉剜去,为防剔除不净,后又复发,还需依汉末华佗神医的刮骨疗伤之法。”
“此法极痛,可惜华神医的麻沸散早已失传,我等也无有缓痛之法,只能由将军生受了。”
祖逖一脸豁达,反倒安慰军医。
“不过是一点苦头罢了。你说的刮骨疗伤我也有所耳闻,今我也效仿一回壮缪侯,乃是我占了便宜。”
壮缪侯是东汉末年名将,关羽的谥号。
当年正是华佗为关羽使用的刮骨疗伤之法。(正史确有刮骨疗毒,但没写医者是谁,此处抄三国演义,勿究。)
华佗对关羽说,“你要是怕疼,我就给你用上我的独门秘方麻沸散。”
关羽一听,那能怂?直接拒了!
于是华佗就直接给他刮骨驱毒,听着那瘆人的刮骨声,旁人都忍不住面色发白,而关羽全程不仅没哼一声,还能和朋友照旧聊天喝酒吃肉。
正说着,外面来报。
“将军,城外来了几个人,声称是您的故人之后,从希望村来,路过此地特意拜访您。”
“对了,里面还有一位是我们的兵,乃是将军派出的信使。”
“故人之后?”
祖逖想了想,没得出结论,干脆起身朝传讯兵摆手。
“走!随我一同前去看看。”
小兵连忙上前引路。
路凡站在城门外,望着眼前巍峨的城楼出神。
在他的身后,卫三儿和刘婉都好奇的向四处张望。
刘慎和徐风崖匆匆走回来。
他们刚一起去将拜访的消息通过传讯兵递上去。
想来等祖逖收到信还要一会儿,因此他们赶紧回来禀报。
看着和刘慎一起回来的徐风崖,路凡还有些惊讶。
没想到他还在。
毕竟这里可算是他们的地盘,就算徐风崖跑了,路凡也不好再去找。
“公子,我们已经让人通传了,还请您稍待片刻。”
徐风崖同样在一旁连连点头,“公子放心,我也和我那些兄弟强调了,他们一定会亲自和将军禀报的。”
祖逖赶过来时就看到城门外站着的几个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最小的还是稚童之龄。
可这么多人中,祖逖一眼就注意到了隐于人群的那个贵气公子。
他只站在那里,就不由令人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