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优的一颗心已经悬到嗓子眼儿。
她强忍着上前抢手机的冲动,她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天大的困难,她都熬过来了,就算这件事穿帮,大不了……
大不了挨几下,总归苏女士也不会打死她。
林优的心态从紧张到破罐破摔,只用了短短一分钟。
只可惜她做足了准备,但现实再次不按常理出牌。
两分钟以后,苏女士满脸遗憾的转身,
“小程肯定是在忙,没接电话。”
林优偷偷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时景渊回到了病房,他是真的忙,吃个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已经接了三四波电话。
最后还是苏女士看不下去,将他赶回公司上班去。
时景渊犹豫一番,这才应下,临走的时候,还特意说晚上会送饭过来。
*
午后的阳光百无聊赖。
林优只是手受了伤,医生说主要是消炎控制感染,明天就能出院。
母女俩挽着胳膊在医院的花园里悠闲散步,林优说了许多京港城的事,还说等苏女士培训完了,专门请假陪她到处玩两天。
苏女士自然说不用,不过倒是答应等程淏回来了,一起吃顿饭。
自从离开沥城,林优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的和苏女士相处了。
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她扬起小梨涡,整个人都像发着光的白玉一般,明明美好,却又隐约生出一股子脆弱来。
苏女士扶着林优的胳膊,突然轻轻出声,“这个时总……身份不一般,对吧?”
林优脚步一顿,随即点头,“嗯。京港城里顶级豪门时家的准话事人,属于跺跺脚国内的相关行业都得松松土的那个级别。”
苏女士闻言,许是震惊,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难怪他通身的气势,比我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强,就连……”
她意识到说错话,赶紧止住话头,“不是我们自卑,实在是差距太大,我们高攀不起,也招惹不起。”
林优眼神暗了暗,“妈,我知道的。”
苏女士点点头,“你心里有底就好,当初你爸不就是……算了,都过去的事了。如今我只希望你平平淡淡的过上好日子,就心满意足了。”
林优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知道了,放心吧,我一定乖乖听话,我做梦都怕您拿针扎我呢?”
苏女士眉头一皱,作势要打她,“你这傻孩子,我什么时候拿针扎你了?这都做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林优俏皮的笑了笑,跟她讲起她做的那个恐怖的梦来。
苏女士听得直摇头,感叹她平时如此温柔贤惠,没想到在女儿梦里居然是这个形象。
阳光正盛,花园里的欢笑不多,但也足够相依为命的两人用这些许欢笑来舔舐曾经的伤口。
*
晚上,时景渊亲自提着食盒来到病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想到,堂堂时总,也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力亲为这些小事。
“阿姨尝尝,您中午不是说这家好吃,我晚上又专门让他们厨师做了几样拿手菜。您要是喜欢,等林优出院了,我带您去店里吃。”
时景渊客气的用公筷给苏女士夹菜。
苏女士连连摆手,虽然对时景渊客气,但是到底态度和之前有了些不一样。
“哎呀,就算好吃哪里能天天吃,不过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你看这忙上忙下的,小优有你这么好的领导,真是她的福分。”
她又对林优交代,“你以后可得好好工作,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报答领导的这份恩情,知道吗?”
林优端着碗筷,眼观鼻、鼻观心,乖巧的应下。
时景渊目光扫过相互配合的母女,手上的动作一顿,神色却不变。
他悻悻的笑了笑,笑不达眼底,“阿姨客气了,这些都是举手之劳,都是我应该做的。”
应不应该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他做的这些,已经远超一个领导对员工的照顾了。
只是聪明人之间,看破不说破。
吃完饭,时景渊去门外抽了一支烟。
他再回来的时候,便笑着对苏女士直说,想和林优单独谈谈。
苏女士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徘徊,最后给林优投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离开。
病房里的只剩下两个人,气氛渐渐开始变得凝滞。
时景渊拉开一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许是他才抽了烟,身上带着一股子浅淡的烟草味道。
林优抿唇,对上他浅黑瞳孔。
“时总……想说什么?”
时景渊松了松领带,沉声问:“你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多凶险吗?”
林优只记得她被那几个人带进了玻璃花房,后面的事,她记不清楚。
她以为,是时景渊将她救出来的。
“我知道,这次多亏了时总我才能没事。抱歉,我给您热死了……”
她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让时景渊眼中闪过狐疑,不过这个问题不是他找她单独谈话的重点。
“你没有惹事。”
时景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嘲讽的笑了,“怎么,你以为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
他话里有话,林优诧异的抬头。
“时总的意思是……这些人是专门要对付我的?”
时景渊没有否认。
“这次的事,表面上是你参加了不该参加的局,不小心撞上了这些人,其实归根到底,是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无论你在哪里,总会有遇上这些人的时候。过了这次,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你躲不开的。”
就算她像以前一样,完全隔绝社交圈,但在权利和金钱的诱惑下,总有人会为了讨好时嫣然而主动找上她。
她到底是个普通人,不可能完全脱离这个社会生活,更不可能像教科书一样活在理想的世界里,完美的做出所有正面的选择。
林优手指微微发颤,拧眉问:“是……时嫣然?”
时景渊烦躁的想去拿烟,又生生把这股冲动忍下了。
在这些事上,她总是很聪明。
时景渊表情略显烦躁,声音却越发微凉。
“嗯。所以……你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吗?”
闻言,林优的脸色白了白。
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愤怒。
一种无力反抗这些人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