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狠了!老爷,西蜀之地荒无人烟,鸟不拉屎,必去此时九死一生啊!”
张琪低着头,骨碌着眼珠子,惊恐的愤然说道。
“老爷又怎么会不知?张琪呀!本相身边也只有汝最为忠心了,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
吕不韦抬起袖袍,揉了揉眼睛道。
“老爷!您又是如何打算的?不会真的要去西蜀吧?”
抬起头的张琪,满脸愤怒的把帛书还给了他。
“当然不会!西蜀是谪戍贬罪之流放地,吾对于大秦有功无罪,如何去得那里?”
吕不韦看着张琪,心里还隐隐觉得对他不住。
自己在最落魄之时,也只有此人随行陪伴,实属不易。
“小人也觉得老爷冤枉,但不能如同流放犯人一般。”
原来大王早已料到,比贼还未死心。
“老爷已经决定,随齐、赵两国使者一起离开,去赵国为相,以促其富国强兵,西向而抵抗赢政,到时孰胜孰败还未可知呢!”
有感于张琪的忠心,吕不韦这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还好丞相英明神武,才智过人,出国为相之后、定然不同于今日之虎落平阳。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小人先祝老爷能在齐、赵两国平步青云,再造伟业!”
张琪听了他的计划,顿时赞口不绝。
眉飞色舞的样子,犹如自己押中了一个巨宝一般。
顺手把托盘之中的酒壶、酒盅以及几样小菜,都放到桌子上。
被感染的极为兴奋的吕不韦,开心地对他说道:
“张琪啊!难得本相如此高兴,汝来陪我喝杯酒!庆祝庆祝咱主仆的劫后余生!”
“妙!好嘞!老爷,小人下去拿个酒盅过来!”
说着,张琪跑着出去拿酒盅,吕不韦则一脸笑容地驰然而坐。
闻着扑鼻而来的菜香,他极为得意地伸了个懒腰。
惬意的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放在鼻子边嗅了嗅。
香!
真香!
真踏马香!
好久都没闻到过如此香馋之酒味了。
心情大好之下,今天的这酒也分外的香甜。
嗅够了味道,享受够了,他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只觉入口绵甜醇厚,回味无穷,这才拿起桌上的筷子去夹菜。
“老爷,香不?”
这时,拿着酒盅的张琪回来了,谄媚的脸上,也挂着幸福的笑容。
走到桌边后,张琪依然握着酒杯酒盅,站直身子看着吕不韦,脸上的媚笑,渐渐的泛起了几丝嘲讽。
老练的吕不韦顿觉不妙,惊问道:
“张琪,汝怎么不坐?陪老爷饮酒啊!”
“饮酒?老爷汝这特制美酒,小人无福消受,还是老爷一人独享吧?”
张琪的笑容越来越鄙夷?
惊悚站起的吕不韦,突然感到腹内一阵刀绞般的疼痛。
接着疼得猛然跌坐在地上。
随着疼痛一阵紧过一阵,他的肚腹内开始了翻江倒海。
“张琪……此酒?”
他惊愕的看着张琪,抖个不停的右手,指着酒壶瞪大了眼睛。
“老爷,此乃上好的醇酒。”
声音越来越冷的张琪,往前一步,弯下腰看着他道。
“白瞎了这壶好酒,小人在里面又放了不该有的东西。”
“汝……张琪,汝放了什么东西?”
吕不韦突然瞪大了眼睛,陌生的盯着张琪。
“当然是鸩毒啦!相爷,口感绝佳吧?”
“轰………”
吕不韦顿觉一阵天旋地转。
鸩酒?
鸩毒入腹,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
呜呼!
贼子!尔母婢滴贼子……
劳资如何去齐、赵为相,开辟新的事业?
咬牙切齿的吕不韦,忍着肚腹的疼痛,指着张琪追问道:
“汝这贼子……本相待你不薄,何故对吾下此毒手?”
“相爷,省点力气吧!待吾不薄?可大王出手比汝更大方,赵高给了吾大量的金银财宝,而且还许诺,只要汝一死,就封吾做大官。”
张琪再次往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不紧不慢的说道。
“只要汝活着,就让吾一直跟随你的左右,寸步不离,绝不能让汝逃出秦国,如今相爷要走,小人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吕不韦现在才知道,自己的下人早已经被赵高买通了。
“汝这贼子……尔母婢滴小人………”
怒火上升的吕不韦,猛然扑向张琪,他想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然而鸩毒开始发作的他,已经没了力气,只奔了两步,
就突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口鼻之处,鲜血汩汩而出,显然是活不成了。
“相爷,早死早托生,何必要想起来出逃呢?待在洛邑不也挺好的,明面上汝是吕侯,财产、妇人都是吾张琪的,不也挺好么?当官儿虽好,可也随时会有灭顶之灾的,唉!”
淡淡说完的张琪,没有上去确认他是否死了。
将自己拿来的那个酒盅装在兜中,开门瞅瞅无人。
这才闪身溜了出去,迅速地在吕府消失了。
回咸阳请赏做官,张琪哪里还待的住。
躺地上的吕不韦,到死也不甘心,睁大这双眼,气愤难平。
自小家境优渥,长大了一世精明,运筹帷幄,机关算尽,没想到最后是如此下场。
自掘坟墓也不过如此!
酒后疯癫一番的门客们,吵吵着来找吕候。
结果发现了书房中口鼻流血的尸体。
吓得酒醒的门客,个个如同惊弓之鸟。
为了避免给自己惹上麻烦,一起商议了起来。
当搜到赢政写给吕不韦的帛书后,都以为吕不韦在绝望之下,自己饮鸩而死。
门人们和六国说客一合计,便决定秘不发丧。
偷偷地挖了个坑,草草将吕不韦埋葬了。
吕候府角落里,一黑衣黑面巾窈窕人影,瞅了一旁身边的黑衣黑面巾。
淡淡的说道,“吾家主人看汝还有这本事,不想让汝就此嘎了,走吧!”
黑衣黑面巾一转身,双拳一抱,极其虔诚的一躬身道。
“谢谢高人搭救,吕……小人已悟,余生原做牛做马报答先生……”
“牛马?汝也配?吾家主人下面,无一不是美丽女子,汝??”
言毕,单手提着黑衣男的颈脖,一跃而出,落在院墙外的马上绝尘而去。
再说潜回咸阳的张琪,没能如愿以偿的被封官儿。
还出人意料的被打进了死牢。
罪名是联合六国说客,逼死了大秦国退隐的大丞相。
张琪当然是大呼冤枉,逮着赵高就是一通臭骂。
什么“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啥的!”
不过这厮也是无脑到家了。
阉货赵高的话,汝踏马也能相信?
那不是上坟烧报纸——骗鬼么?
吕候封地的门客们,虽然偷偷埋葬了吕不韦。
但也没逃过嬴政的手掌,郑国渠水利工地上,一下子多了二千多死囚苦力。
不仅如此,因为大秦吕候不明不白之气,欧阳天丰一句“伐六国的借口足矣!”。
再一次激发了嬴政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
不仅如此,他已经下令,所有天丰商队在赵国、魏国不顾一切的收购起了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