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听到言修悲痛的声音传来,但由于自己的视线完全被身材魁梧、犹如一堵墙一般的阿伟给牢牢遮挡住了,根本无法看到前方的情况。
心慌得厉害的她气得用力拍打阿伟的胳膊,嘴里还不停地嚷嚷道:“哎呀!你这臭小子,今天到底怎么了,赶快给我让开!一直挡着我做什么!”
然而,任凭林母如何使劲儿拍打,甚至把阿伟的胳膊都打得通红一片,阿伟依旧如同雕塑一般坚定地伫立在原地,死活不肯挪动半步......
……
林风见状,无奈轻叹了一口气,他用拳头撑住膝盖站起身来,也不知是这几日未曾休息好,还是跪了太久,脚下踉跄了两步,这才站稳身子。
然而,他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抬脚再次走进屋里,径直来到灵堂跟前。
他伸出双手,轻柔地捧起那一大一小两个洁白如雪的骨灰盒。
较小的那个骨灰盒,几乎感受不到任何重量,可林风却好似连这么一点儿分量都承受不起似的,手臂猛地抖动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便努力稳住那不停颤抖的手掌,接着将两个骨灰盒紧紧地拥入怀中,抿紧双唇,下巴也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两下。
他深呼吸了两口气,竭尽全力抑制住不断翻涌而上的泪意。
然后,缓缓地走到林母面前。
站定了有好一会儿,才终于勉强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几句话来,又低下头温柔地凝视着怀中的两个盒子说道:
“……妈,她跟我说过…叫我别提前告诉你......”说到这里,林风略微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静之她,怀了我的孩子。”
……
林母的视线不由得被他手上的两抹纯白吸引,当她看到盒子正前方那一面,上面贴着的那张灰色照片时,她脑海里仿佛被惊雷击中——
只见照片里,赫然是笑得灿烂的静之。
她不可置信般,又机械性地转过头,看了眼旁边那个小小的,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的盒子一眼。
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林母身体晃动了两下,却又强迫自己不要往那个方面想,于是扯了扯嘴角,硬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年纪大了……你们,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受不住的。”
林风拿着骨灰盒的手紧了又紧,手指关节甚至都泛起了白色。
他抿着嘴,牙根早就咬得死紧,因为强忍悲伤,脖间青筋一跳一跳的。
此刻听到林母不愿相信的话语,他闭了闭眼,狠狠心朝林母深深鞠了个躬说:
“……妈,对不起。”
“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她……唔——。”
林母一个上前死死捂住他的嘴,抖着唇,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大声朝他喊着,仿佛要盖过他刚刚说的话:
“你,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我不来了,我这就走!
你们,你们都好就行。”
话一说完,林母急急转身抬脚就要离开——
“……妈……她死了。”
“是我对不起你。”
身后突然传来林风飘渺的声音。
林母身子一僵,只觉得突然一阵天旋地转,随后耳边传来阵阵嗡鸣,她转过身来,仿若不可置信般朝后退了两步,手抖得拎不住东西,包裹着温热饺子的饭盒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又突的腿脚发软,眼见快要倒地,言修赶紧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下一秒,她却撑起身子,用尽全身力气将言修的手推开。
紧接着,她突然冲到林风跟前。
又扬起手掌,狠狠地朝着林风的脸颊甩了过去——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空中。
随后,她紧握拳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捶打着林风的胸膛,每一拳都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悲痛,随着每一下的捶打,她的眼泪颗颗落地:
“林风,你朝我承诺过的,你说你会好好照顾她的……
你还我的女儿......你还我女儿!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你把她还给我!”
林风只是直愣愣的站着,闭上了已然红了的眼,任由她乱捶乱打发泄着。
旁边的人见她这样,一时都僵在原地,不敢上前阻止。
林母打着打着,仿佛被抽去了全身力气般,满脸绝望,身体又止不住地往下滑,滑到一半,她的视线突然与照片中的静之对上——
在这瞬间,她整个人犹如陷入癫狂状态一般,猛地从林风怀中抢夺过那个装着她女儿骨灰的盒子,死死将其搂入怀中。
她那双颤抖得厉害的手,此刻万分轻柔地摩挲着骨灰盒,嘴里低声细语,仿佛在安慰着什么:
“静之,乖,他不好,咱不嫁给他了......
不嫁了,妈也可以保护你,妈现在就带你回家!”
话音刚落,她脚步踉跄,摇摇晃晃地准备向门外狂奔而去。
然而,仅仅迈出几步,突然间,一股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剧烈头痛使得她眼前一黑,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一侧倾斜,但即便如此,她的双手仍然紧紧抱住那个盒子,一刻也不肯松开。
……
阿伟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抱住林母,猛掐她的人中,又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喊:
“林妈妈,林妈妈?……师父,她,她晕过去了。”
“带她……上去休息。”
林风闭着眼睛站在原地,又举起手来,朝阿伟扬了扬手。
那手心,已然被他的指甲深深地抠出几个印子。
“等等,把静之……还给我。”
“她这辈子……生是我的妻子,死,也是我的妻……”
……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