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瞬间,静之的手无力地下垂,仿佛生命的最后一丝力量也随之消逝。
林风整个人如同雕塑般僵立在原地,双眼空洞无神,仿佛他的灵魂已经追随静之远去。
一旁的小珍目睹这惨状,心中的怒火瞬间升腾至顶点。
她那原本已经恢复神志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无尽的愤恨与哀伤,周身阴气骤然暴涨,宛如实质一般汹涌澎湃。
她再也没有心思去戏弄那个走狗,只见她手臂一挥,一条熊熊燃烧的火绳如灵蛇出洞般飞射而出,迅速将走狗紧紧缠绕起来。
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走狗发出凄厉至极的嚎叫声,身体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化为一个熊熊燃烧的火人。
而在这震耳欲聋的惨叫和熊熊烈焰之中,林风却猛地回过神来。
他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身体猛然一颤,随后霍然站起。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疯狂与决绝,毫不犹豫地冲向午警长所在之处。
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杀意,牙关紧咬,双目赤红,拳头犹如雨点般狠狠地砸向午警长。
“师……师兄,快住手!再打下去他就真的要死了!”
大贵见状,泪水夺眶而出。他从未见过林风如此失控的模样,眼看着林风即将把午警长活活打死,他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林风的腰身,试图将他拉开。
“放开我!打死了好!打死了,给静之陪葬!”
林风拼尽全力地扭动着身躯,试图摆脱束缚。就在他即将成功之际,原本倒卧在地的午警长缓缓举起手臂,擦掉口鼻处的鲜血,轻呲出声:
“呵呵,林风,我没有输,该陪葬的你!是你杀了她!那个炸弹本不应该爆炸的,是你害死她的!”
尽管嘴上逞强,但当他转过头望向静静躺在一旁、已变得支离破碎的静之时,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
林风听闻此言,身体猛地一颤,所有反抗的动作都戛然而止。
刹那间,他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双眼瞪得浑圆,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呆呆地凝视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之中无法自拔,口中直喃喃道:
“……是我……是我……是我亲手杀了她,是我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
午警长陡然睁大眼睛:“…你说什么?!孩子!她竟然有了孩子?!你怎么不早说,否则我怎么会将炸弹安在她的腹——”
话未说完,林风突然狰狞着脸,猛地挣脱了大贵的拉扯,他拿起那把剃须刀还有那张周边被火燎的焦黑的婚贴一把丢在他的脸上,刀锋猛地击中警长额头,划出一道伤口,血液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你不配!你不配得到她的爱!”
“大贵,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林风见大贵又缠上来,伸手疯狂掰着他腰间的手,直把大贵的手背抠出一道道血印。
“阿伟,你还不快过来!”
大贵见难以支撑,赶忙叫来呆立在窗口、涕泪横流的阿伟。
阿伟被这一声呼唤,回过神来,他噙着泪,望向大贵,大贵则向林风的脖颈使了个眼色。
阿伟脚步一顿,稍作迟疑。
“快点,我撑不住了!”
眼看着他手背的伤口被越挖越深,而林风暴起的力量愈发强大,阿伟赶忙上前,“师父,对不住了,静之师妹肯定也不想见你这样子!”
林风听到静之二字,身躯一震,满心自责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泪水不禁又流了出来。
阿伟趁他呆立原地,迅速抬手将其击晕。
在昏厥之前,林风的手却径直伸向静之所在的方位……
……
午警长才不管他们做何动作,见林风被击晕,他甚至发出一声冷笑。
突然他的视线被林风刚刚掷过来的那两个东西吸引。
他抖着手捡起来一看,突然泪水又盈满了眼眶:
“呵,痴儿……”
一滴泪水滴落到婚帖上,正好砸在署名上,紧接着是源源不断地水滴落下,内心不知为何,痛地像是要裂开一般,让他无法呼吸。
他抬手沾起那滴混合着血液的泪水,怔怔地看着,突然又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呵,他这种人,也会流眼泪吗?
“哼!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师妹可是一直把你当亲爸爸来对待,我师父才不是凶手,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阿伟一脚又将午警长踹倒在地,警帽从警长头上掉落,咕噜滚到到他身后,“我已经报警了,你最好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
“哔啵哔啵哔啵——”
警笛声由由远及近。
警察这时才姗姗来迟,几个熟悉的面孔,纷纷举着枪贴着墙朝厂里走来……
“束手就擒?呵,阿伟啊,我没输!我没输!”
警长撑起身子,摸索过身后的警帽,又抬手擦了擦帽子上的警徽,哪知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沾满静之的血液,警徽已然一片殷红。
他叹了一声,将那带血的警帽端端正正地戴在脑袋上,这才轻笑一声:“呵,不用麻烦了……”
说罢,他轻轻执起那把剃须刀,又仔仔细细看了许久,随后缓缓闭上双眼,猛地将之举起,狠狠扎向自己脖颈。
“额……”
随着他的轰然倒下,他嘴角又露出了静之最为熟悉的,那抹和蔼笑容。
罢了。
这是,他欠她的。